仇和的沭阳反腐风暴*
1996年12月8日,仇和[1]在宿迁市委书记徐守盛的亲自陪同下,来到了他政治生涯的第一个重要舞台--沭阳。他的新头衔是宿迁市委常委、副市长,沭阳县委书记。
为表重视,徐守盛把没有外出的所有市委常委全都带来捧场。在介绍会上,徐守盛对仇和的公开评价是:“既是一个农业科学专门研究人员,又有比较丰富的机关行政领导工作经历”、“年轻,文化层次较高,思维敏捷,工作雷厉风行”。
沭阳,隶属江苏省宿迁市[2],因位于沭河之阳而得名。古有厚镇、渠头、刘庄口等镇,惜毁于兵火。明清增至36个镇。民国期间,裁镇设9市1乡,后改为10区162乡镇,大小集镇星罗棋布。新中国成立后,区乡屡有更动,至20世纪80年代相对稳定,计35个乡镇(场),另有10多个集市。现辖29个镇、5个乡,1个农场,472个行政村(居)委会,180万人,是全省人口最多、面积最大的县。
仇和登场时的沭阳
1991年6月15日,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江泽民在一份内部简报所刊登的大鼓词上动情地批示:“此鼓词反映的事实如属实,实在令人发指。连封建宰相范仲淹都知先天下之忧而忧,我们的人民干部在人民群众遭受如此遭遇情况下,还如此大吃大喝挥霍浪费,应严肃查处。”
江泽民读到的大鼓词,出自江苏省北部一个叫做沭阳的贫困县。20世纪90年代初,每逢红白喜事或者农闲时节,民间说书艺人便以一首控诉“三乱”、抨击干群关系严重恶化的大鼓词,娱乐乡民。
“长的是鳝鱼扁的是鳖,干部个个都爱吃,口口都吃农民肉,个个都喝农民血。”念完这一句,民间说书艺人大鼓一敲,扯开嗓子,开始了三大段悲怆的泣诉:
暴风连续三天四昼夜,总算是雨过天晴云彩飘。
全村里淹死多少泡桐树,有多少大树被刮连根抛。
有多少道路冲塌不好走,有多少人家墙塌房屋倒。
成片的玉米大豆被淹死,红高粱弯腰低头地上倒。
山芋地多远闻到酒糟味,棉花田遍地皆掉棉花桃。
眼看着血汗化成东流水,农民们心头如插一把刀。
全村里既有人口三千七,两千七不是缺粮就没烧。
村干部人民疾苦不反映,瞒灾情提留征款加倍要。
说什么今年减产不减购,提留款二十六万不能少。
征购粮四十一万六千三,比去年多出一倍还要高。
多项收费名目繁多二十九,每个人八十九块单九毛。
党中央三令五申发指示,对农民负担一定要减少。
县政府文件明确有规定,提留款二十四块不能高。
村干部乱搞吃喝和挥霍,你只顾乱加项目把钱要。
每一次村里要来乡干部,全村里大小干部忙噪噪。
先买上名牌部优大曲酒,再把那高级嘴烟买几条。
虽然来客只有三两个,入席时陪客十几人不少。
等到那酒足饭饱吃喝后,大家伙马上就把麻将敲。
不管是输多输少不用怕,写张字据起个名字就报销。
村干部私事公事乡里去,先要到小饭店里走一遭。
拖来了这个乡长那书记,坐下来马上招呼把菜炒。
先端上冷菜熏烧好几个,尝尝鲜海参鱿鱼味不孬。
记个账自有会计来结算,到村里条子一批就报销。
到这阵上下关系都不顾,党原则群众疾苦一边抛。
要钱款群众如果拿不出,小分队到你门上把账要。
没有钱牵猪锯树扒粮食,谁反对马上动武拳头掏。
八八年乡里派来小分队,到兴南郑兆和家把钱要。
只因为一时困难无现款,小分队怒气冲冲发牢骚。
赶快拿出现金二百块,限定你二十分钟把钱交。
过时间不怪我们不客气,说过话采取措施把树刨。
小分队一声令下不打紧,吓坏了兆和之父老年高。
老人家今年正过七十岁,为借钱气喘吁吁带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