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集
南京总统府
深秋季节,枯叶洒满了庭院.
两双脚,一前一后,踩着刮刮作响的枯叶子.
旁白:"我父亲在时局最糟之际力挽狂澜的企图,随着蒋介石的极度顽固,而告之失败.五个月之后,也就是一九四八年十一月,越来越走投无路的蒋介石想到了我父亲的一再忠告,于是又将我父亲召到南京,想再听听有什么应对之策.但是,蒋介石的基本立场,依然顽冥不化."
蒋介石停了步,望望灰蒙蒙的天,问:"现在的局势,你看怎么样 有什么意见 "
走在后面的张治中久未吭声.
蒋介石:"你一定有高见."
"还是怕忠言逆耳."
"我就是想听听逆耳之言,才把你找来的."
"委座还记得我们上一次谈时局,是在什么时候 "
"六月,在西安.那天天气很闷热."
"总统,现在是十一月,仅仅才过去五个月,这个时局,就又差了许多."
"是啊,差了许多.国防部无能,何应钦无能,没想到啊."
"东北,整个儿失守了,华北,绝大部分失守了,只剩下平津,何应钦主张平津弃守,军队全部南下,以保存兵力.傅作义没有表态,只是连声说平津防守很困难,很困难."蒋介石的眉毛扬了起来.
"你怎么说 平津要坚守吗 你也是军人,怎么在昨天的军事会议上一声不吭 "
"我不想说平津怎么样,弃守还是不弃守,这是一个局部问题,我想说一个全局性的意见."
"啊,"蒋介石马上说,"你不要讲什么全局性意见了,你这个全局性,就是同共产党讲和,你不讲我也知道了."
"委座既然不要听,治中也就三缄其口吧."
走了几步,蒋介石又忍不住了.
"文白,"他说,"你还是讲罢.今天约你来,就是听你讲的."
"治中的全局性意见就是:跟共产党的这个仗,是绝对不能再打下去了."
"不打,又怎么办呢 "
"还是由委座来倡导和平.现在全国人心思定,国际上也愿意看到两党握手言和,这是大势.如论军事实力,我方也是力不从心,军队士气越来越低,共产党打到哪里,我们败到哪里,这个仗还怎么打呢 所以,放弃戡乱主张,由委座出面倡导和平,恢复两党和谈,是挽救时下局面的惟一出路."
"我现在不能讲和.要和,我就得下野,但是现在,文白啊,不是我下野的时候."
蒋介石说到下野两个字的时候,脸上便显出了一丝戚戚之情.对一个政治家来说,一进一退的考量是最性命交关的事情.但是话既然说到这里张治中也不想退缩,依旧以强硬的口气补上一句:"现在如果不讲和,将来我们一定失败!"
蒋介石一脚踩在枯叶上,语气倔强:"革命党人是不怕失败的!"
"革命党人固然不怕失败,但是我们纵然失败,也要能对国家对历史有所交代!"
"好了,文白,好了好了好了!"
"委座什么意思 "
"我的意思很清楚,你以后不要再提和平的话!"
"那么,委座这次要我来,到底有什么吩咐 "
蒋介石转脸,突然说:"你愿意不愿意担任行政院长 "
张治中没有想到蒋介石肚子里藏着这么一个意图.行政院长责任重大,但在目前问题局势下,是一副不好挑而且是任何人都很难挑起来的担子.因此,张治中语气清晰地说:"如果戡乱政策不变更,在目前情形下,我绝对没法担任!"
"那么,"蒋介石退了一步,"你先当副院长兼国防部长好了."
"不,"张治中态度依然很明确,"我绝不能担当这个任务!如果你愿意和平,我愿意当一个参军供奔走."
"文白,"蒋介石脸色铁青,"你要好好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考虑委座刚才提的那两个职务 "
蒋介石语气严厉:"不光是考虑这两个职务,而是考虑你对共产党的整个态度!我知道你一向不愿意跟共产党打仗,现在局势这么危急,你还不肯剿共,这就不能不使我很失望!"
"委座,我知道你很失望,但是,我所说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党国的根本利益,也是为了委座的前途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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