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近代西方传教士对中国文体的影响

试论近代西方传教士对中国文体的影响

袁　　　进*

　　我报告的题目是《试论近代西方传教士的翻译对中国文体的尝试和影响》，但是其实我的论

述也涉及到当时西方传教士没有标明是翻译，看似创作的部分作品，但是我要说明的是：当时西

方传教士的中文创作，也就是没有标明是翻译的作品，如我下面要说的一些散文和演说体，其实

绝大部分是他们先用外文构想好了，再通过他们中文助手的合作把它变成中文的。它们大多并不

是现代意义上的汉语创作，实际上仍然是一种翻译。这类作品也在我的讨论范围之内。

　　西方传教士在近代中国曾经进行过大量的文化活动，对于这些活动，中国的学术界一直未能

进行很好的总结。1949年以后，由于意识形态的原因，西方传教士的活动被定为文化侵略，他们

的大量资料被销毁，一直到八十年代，学术界重新评价西方传教士在中国的活动，西方传教士的

活动才得到重新认识。但是西方传教士在近代文学方面的活动一直游离于中国学者视野之外，一

直到九十年代初，从我主编的《上海近代文学史》开始，才对西方传教士在近代小说方面做出的

贡献有所评价，但是并没有涉及到其他文学领域。长期以来，中国的学术界看不到西方传教士曾

经作出的贡献，因为西方传教士不是中国人，他们用中文书写的文学在中国的学术界看来，不算

中国文学，所以不在中国文学史的讨论范围之内。在我看来，这是很令人遗憾的，因为从中文的

语言文学发展来看，从古代文学到现代文学最重要的变化，就是文学的全球化、世界化、现代

化，而在中文中最早作出尝试的，不是中国的士大夫和作家，而是西方传教士，他们努力的意义

也在这里。

　　我们先看诗歌文体的改变：

　　我们的文学史一直沿袭胡适的说法，把用白话做的新诗看作是五四时期，胡适等人发动白话

文运动试验的产物，这也是胡适自己一直这样标榜的。但是我们如果不带偏见的重新观照近代的

文学和翻译，就会发现来华的西方传教士，他们在运用汉语翻译基督教诗歌上，已经做过大量的

运用白话翻译新诗的尝试，这些尝试迄今为止还没有得到文学史的承认，它们被历史遮蔽了。

　　在白话文学当中，最难攻克的堡垒就是白话诗，胡适当初花了很大力气去写白话诗，他的诗

被新文学的许多新诗人看作是缠了脚又放的小脚女人。可见此事之难。然而从十九世纪初开始，

西方传教士重新恢复来华传教，他们运用汉语白话来翻译西方的诗歌，做了非常有益的尝试。今

＊?复旦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教授

東アジア文化交渉研究　別冊?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