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search Notes II
西游取经记
柴仲安 国立清华大学社会学研究所中国研究学程硕士班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很难想像这 首有西北风情的歌曲,可以在大街小巷,吉普车, 客运上不断播送,流行了至少两个月.跟台湾相 比,内蒙古阿拉善盟左旗 是有著从容步调,粗犷 品味的地方.我自七月底到九月底,两个月间生 活在这,平常多半在城里,那镶在黄土蓝天之中 的贺兰山,是看不腻的风景;有时坐著大车随协 会的人在崎岖的戈壁里跳行,而公路上的骆驼和 羊早已见怪不怪.农区支教是很特别的经验,早 餐是独特的西瓜泡馍令人印象深刻.所有人知道 我从台湾来,第一句都是问:「还适应吗 」其 实适应的挺好,面没少吃,酒没少喝,膘没少长, 即使如此却时常自问,当初咋就不怕活受罪,到 大西北来做研究了 话说从头,还得从几件事情 说起. 我研究的对象是一家环保 NGO,该组织全数 理事会员皆为企业家,是中国本土的非政府组织, 发起之时是因为企业家们有感於阿拉善地区沙漠 化情势严峻,并且威胁到华北地区的空气品质, 而企业家们在事业稳定之余,感觉到是时候该为 这个社会做点事了,便决定组织一家协会,预想 每人一年捐赠十万元人民币,邀集一百人,十年 聚资一亿元,投注到治理沙漠化的事业上.协会 总部在北京,项目办公室在内蒙古阿拉善地区. 该协会在 2004 年成立,同年中央政府出台新的基 金会管理条例,改变了对社会团体的控制点,显 示了中央政府在社会领域上结社的放松,尤其是 非公募基金会,彷佛就是替手握雄厚资本的个人 及团体投身公益所量身订做的新类型团体.而近 几年协会的稳定成长以及非公募基金会数量的倍 速增长,可以看出相对於草根组织,地方政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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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类型的 NGO 比较放心.挑选协会做个案研究, 探究其内部运作与政府的关系,可以据此推论中 国国家社会关系的一些变化.2009 年在台北的一 场小型沙龙,是我第一次接触协会,当时对於协 会能够资助其他草根 NGO 感到不可思议,也对主 事者描绘的协会发展蓝图感兴趣,开始默默留心 协会的消息,也藉由文献和访谈,对中国 NGO 有 了比较实在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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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前的准备
虽然先决定了研究对象,但是要怎麼切入却 没有概念,为此摸索了一段时间.因为协会在内 蒙古当地改善生态环境的方式,是协助村民透过 自我能力与意识的发展,来改变自身资源利用的 方式,从而减少对当地生态的破坏.所以我一度 想研究当地村民如何透过自我治理来有效使用公 共资源,还以此申请了第二社会奖学金. 另外就是进入田野的问题,如果不能进田 野,想再多也枉然.一般状况下要找「线」,有 关系会比较容易一些,但是没有关系也没关系. 四月初某日下午,我坐在中研院政治所某个角落 的沙发上,打电话到协会北京总部,语气镇定, 咬字清晰的提出想当志愿者的请求.在了解到协 会在内蒙的志愿者招聘是独立进行后,我拨第二 通电话到内蒙,当地主任听清楚我的来意,便说: 「之前我们也没有台湾志愿者,你要来应该是没 问题的.」实际上在我之前,龙应台的两位侄女 曾经去过,此为后话.不过台湾人的身分确实让 我占了点便宜,因为协会在大陆是小有名气的组 织,时常有媒体,同行,各校研究团队想前往拜
当地行政级别由上至下:自治区,盟,旗,苏木(镇),嘎查(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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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野纪要Ⅱ
假日员工旅游.
访,确实让他们有些应接不暇.事实上安排台湾 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论文计画要送安全部 门审查,协会也动用了在里面的关系,六月底才 确定下来,七月中一度生变,直到七月底才顺利 启程. 跟家人沟通也很重要,当初计画田野半年, 回家却遭到父母强烈反对,主要是因为他们对西 北地区太陌生了,总以为蒙古人还住在蒙古包过 著游牧的生活,实际上蒙古人早都定居了,而且 都是骑著摩托车去放羊的;另外如果要住半年, 他们认为南方长大的我无法适应北方的寒冬,於 是谈判破裂,无功而返.未料数日,父母态度软 化,双方达成田野三个月的共识.而我后来才知 是我祖母的一句:「男儿志在四方,出门走走也 是好的」这才扭转局势.就是这样,我前往我田 野的第一站,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盟左旗.
合作,共同培育有志加入环保行列的年轻人,为 期一年,今年已经是第二届,学员共 16 人.我到 的时候有五位在阿拉善,其中一位叫老赵,当晚 便拉著我与其中几位一块儿喝酒聊天,介绍协会 内部的情形,以及在西北喝酒的规矩.作为一个 到异地进行研究的研究者,能够遇到这麼热情的 人实在是幸运.西北喝酒不像其他地方规矩那麼 多 2,简单来说,要就开始便推说不能喝,举杯后 宁愿贪杯而忌欺,但若是到蒙古族的部落喝酒, 对方可能会拿银碗敬酒,那是表达最高的敬意, 最好要喝.据说协会成立初期,在各项目点上的 工作就是靠著喝酒,先赢得农牧民的信任,才能 顺利推展.事实上,我日后的访谈也是在喝过几 次酒之后才渐入佳境,在台湾几乎滴酒不沾的我, 竟然在喝酒这事情上赢得了当地人的尊敬,不是 因为海量,而是我始终谨记第一天的叮咛,展现 十足的诚意. 阿盟位处内蒙古自治区西北角,东邻宁夏回 族自治区,西南接甘肃省各县,当地风俗受到几 方面影响,一是蒙古族:蒙古族是游牧起家的, 当地水草不若其他地区丰美,故早期养牛养马的 少,养羊养骆驼的多,在当地时常听到本地人夸 赞他们的羊肉,说他们的羊肉是全国有名的,不 带膻味.牧区招待客人也很有蒙族特色,一场宴 席开始先是敬酒,该地马少,也就不见马奶酒, 以白酒为主,前两轮客人得先乾大杯表示敬意, 后面再换小杯酒,我自己未曾见到传说中的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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