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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费下载 下载该文档 文档格式:TXT   更新时间:2011-10-12   下载次数:0   点击次数: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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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章节 (http://book.xxs8.com/157267/index.html)   
    
                      书名:黑夜里的紫瞳        
                      作者:天守阁        
    
                          分卷(1)  第一次的相见(1)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仓央嘉措活佛。
    
      六世活佛写下这首诗的时候,无论无何也猜不到他的姑娘,也包括他,最后都死在铁棍之下,他尚且如此,更何况我们?我们只是寄存于,不断膨涨的欲望上的微尘,我们,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在1976年出生。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十岁那年的我时刻在盼望着快些长大,好摆脱父母的束缚,成为真正的大人。那年的夏天,爸爸提议带我去市中心的体育馆游泳去,我立刻欢呼雀跃了起来。买好了票,我和妈妈换上母女泳装,跟随爸爸一起畅游起来。游累了,就跟爸爸说好在休息区排队等候买酸奶。正在东张西望的我忽然在深水区的池边,发现了一个外国的帅哥,瘦高的个子,银色的中长发,戴着黑色的耳环,拥有着一双水绿色的眸子,正在盯着我瞧。我心里涌出一阵激动的火花:‘有个漂亮的外国人瞧着我呢。’再想仔细瞅瞅他时,他却在刚才站着的池边消失了。我忘记正排着队,走出了队伍到处寻找着,他的长相实在太吸引我了。如果能请他做我绘画的模特,那是多么荣耀的事啊。
    
      当我寻寻觅觅到了跳台区,一阵溅起的水花吓了我一跳。眯起眼睛又巡视了一圈,正在懊恼着,头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小姑娘,你是在找我吗?”我抬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外国人,他正站在通往跳台的楼梯上,微笑的看着我。
    
      “你会说中文啊!”我好奇的仰视着他。
    
      “嗯,我就是国产的,怎么,不像吗?”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往远处凝神的看着;那种专注的程度,像是有什么人在远处跟他喊话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蹲下来用琢磨的神态注视着我,十几秒后才问我:“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什么民族的?生日是几号?”
    
      他的问题把我吓坏了,暗想:‘怎么初次见面就问这么多的问题。爸爸妈妈说过,这样的人就是坏人。’想到这里,拔腿就想逃跑。身后的他慢悠悠地问我:“你不觉得奇怪吗?偌大的游泳池,像我这么醒目的人,却只有你一人在和我搭讪,只有你一人看得见我,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他说到这里,我才反应过来,四下里瞅瞅,好像只有我站在这里和他说话。来来往往的其他人,好像都对这位外国帅哥视而不见,就算路过他身边准备爬上跳台的人,都丝毫没有发觉楼梯上还站着一个外国人,与他擦肩而过爬上跳台时,连“借过”也没说。我刚想指着他叫喊,他却食指放在唇上,摇着头:“你可千万别说啊,别人听不见我,看不见我,你说有一人在这里,会吓坏别人的。”我惊骇地大叫一声,掉头就跑。这位帅哥望着跑远的我,轻轻叹口气,随即又望着远方出了神。
    
      我边跑边回头,脚步又慢了下来,“咦,那人又不见了。”这下我放了心,“刚才吓死我了。”脚步放慢后,又泡到浅水区里,玩水去了。“朗朗。”我一回头,是爸爸。忙在水里招招手,老爸望见跑了过来。
    
      “朗朗,你说买酸奶的,东西呢?”爸爸拍拍我的脑袋,我害羞的吐吐舌头,他又叮嘱道:“池边很滑,走路要小心哦。好了,再过一会,时间就到了,想玩什么就快点,我们要回家了。”
    
      “嗯。知道了。”我沉到水里,闭住呼吸,潜泳到深水区,浮出水面后开始练习蛙泳,游到水槽边,正喘着气,一抬眼,就突然看见那个超级帅哥正站在十米跳台上,看他那架势正准备往下跳呢。我吓得闭起了眼睛,谁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丝毫跳水撞击水面的声音。
    
      我缓缓睁开眼,扫视了一圈,还好,没人发现我的紧张。我深吸一口气游到池边,爬了上去。路过了跳台楼梯,往上瞧瞧了会,心里突然涌起挑战的欲望,“试试吧,反正也淹不死,我水性好着呢。”想到这,就开始爬楼梯,准备尝试一下跳台跳水。等爬上了十米台的顶部,往下一看,天啊!人们怎么都变得好小,我的腿肚子开始打颤了,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怎么办?还是回头吧,慢慢转过身,刚准备抬腿下楼梯。
    
      “嗯,阿力姆说是下一个萨哈找到了,难道就是这样的蠢材和废物吗?连十米的跳台都害怕,真让我失望啊。”
    
      我的后脊梁冒出了冷汗,一听声音我就知道了,就是刚才的那个奇怪的会隐身的人。我尽量装作没听到,脚步刚要抬起。他又说话了:“你如果敢逃避命运,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
    
      我吓得面无人色:“叔叔,你别吓我,我爸爸妈妈就在下面的。”
    
      “他们?他们只是你肉身的父母,你是别亚选中的下一位萨哈,你准备逃到哪里?”他用水绿色的眸子看着我:“来加入我们吧,你也会拥有像阿力姆一样的魔力,过来吧,今天我就是奉命前来带你走的。”
    
      “不,不,我好怕,你别过来。”我一步步往后退,他一步步往前*,我惊慌失措一脚踏了空,霎时就四仰八叉的摔了下去,脸部直接撞向了水面,耳边一片的惊呼:“有人掉下来了!快救人啊!”
    
      等到大家手忙脚乱的把我打捞上来时,我的耳里充斥着妈妈的哭喊,爸爸的叫嚷,但却再也听不见刚才那人的声音了。我一睁开眼,眼前却是模糊得一片,顿时慌得大哭起来:“妈妈,我的眼睛,看不清了。爸爸,怎么办?”老爸忙抓住我的手说:“别怕别怕啊,爸爸送你去医院检查。”
    
      在医院的仪器上检查了好一会,那个戴眼镜的叔叔用没有任何感*彩的声调说:“视网膜脱落了,得做修补手术,今天先安排住院吧。”爸爸妈妈对视了一眼。老爸握住我的手安慰我:“没事的啊,朗朗,等手术后,你就看得见了。今晚住在医院里,妈妈会陪着你的。”妈妈也蹲下来。摸摸我的头发:“放心,别怕啊,你先到病床上躺着休息,妈妈回家去取钱,再带点你需要用的东西来。”说着爸,妈把我搀到自己的床位躺了下来。
    
      一人等着实在是无聊,旁边又没有和我一样的孩子可以聊天。百无聊赖的我把模糊的视线投向了窗外的草地上,那是一处背阴的小草坪,在盛夏里显得很凉爽。我的视线飘来飘去的乱晃,唉,还是看不清。正准备放弃了,突然听到一个温柔的女人在窗外喊我:“喂,小姑娘,你多大了?”
    
      我又把视线投向了窗外,隐约看见她站在草坪上,摸索着走到了窗边,是的,窗外的草地上站着一位美貌的女人。奇怪的是,刚才明明什么都看不清楚的,遇见她的眼神后,我突然就能看清眼前的她了。她穿着一件奇怪的长袍,大大的眼睛含着笑意,瓜子脸上还有一个酒窝。“阿姨,你真漂亮!”我脱口而出。
    
      她咯咯笑了起来,伸出手来:“你叫什么?生日在哪天?可以出来吗,和我聊聊。”不知怎么,我就是信任这样一位萍水相逢的人脆生生地答道:“我叫沙朗,生日在1976年阴历的九月初九。”
    
      “你,命支属辰,不是汉人,是回人。对吗?”
    
      “是啊,听我的姓就知道了,我是回族。”
    
      她笑了:“啊,就是你了,和别亚女神同样生日的回族小姑娘,出来吧。”我答应了一声,就摸索着准备走出来。她喊我:“你别动,我叫我的侍者扶你出来。”话音刚落,我身边就多出来了一人,正是刚才把我吓到水里的那人。“你?”根本不由分说,他微微一笑,毫不费力就把我拖了出去。
    
      我惊魂未定的站在她的对面,她是那么的温文尔雅,伸手缓缓的抚摸着我的面颊。我注意到她手腕上佩戴的银铃铛,以及脖子上刻有符号的古怪项链。她的手腕扬起一阵清扬的叮当声,我的思绪一下安静了下来。“嗯,让我来看看你的手吧。”
    
      我把手伸了出去,她端详了一会儿,才开了口:“原来你的前世是奥德根。你知道吗,你是别亚选择的萨哈。”
    
      我听得一头雾水,眨巴着眼睛望着她。她笑着看看她身旁的男子,那男的哼了一声:“哼,我没觉得她特别,胆子很小,灵力还在沉睡中。”
    
      “我来介绍一下,打消你的恐惧感。”她微笑着指了指旁边的男子:“这位是我的侍者,名叫灵兮,他的本领可大得很呢;我叫阿力姆,我是别亚女神在人间的使者。”
    
      “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啊?什么别亚,什么萨哈的。”我一下就想到了逃跑,刚转身。身后就传来那个叫阿力姆的轻声话语,并配着银铃大作,足以摄人魂魄,“阿尔沁达兰,听我的号令;以别亚女神之名,请法加库之神赐还给她,属于奥德根原有的法力。”当一束强光打来,我瞬间就被定在那里。身体里的每一寸骨骼都在嘎嘎作响,痛得我大叫了出来!
    
      {注解:别亚,月亮女神;法加库,转世轮回之神;奥德根,灵力低等的小女巫;萨哈,下一个神使;} 
    
    
                          分卷(1)  第一次的相见(2)
    
      时间像是经过了好多世纪,我脑袋里塞满了原来都没有的回忆,那些尘封的,褪色的,经历过,都如潮水般拥挤的塞了进来。不管我愿不愿意看见,以前的那个我浑身满是血污,摇晃着站在眼前,像是在和什么怪物搏斗着,当怪物的利角刺进胸膛时,一种曾经历过的痛苦立刻溢满全身,我痉挛着蜷起身子:“不,我已经死了。我不想回忆这个。”
    
      “这都是原来属于你的记忆!你前世是奥德根,守护神殿的小女巫,你是为了守护别亚的神殿而死去的,所以今生你得到了这个机会,成为她的使者,行使她的意愿。她会赐给你上一世所没有的魔力。”说着她走到我面前:“我们都是萨满的女巫。只是我的运气比较好,我是可以不停获得灵力的巫师,而以前的你只能呆在神庙里,就是这个区别。”阿力姆转过头,用那双深紫色的魔眼温柔的瞧着我。
    
      灵兮靠在墙角,瞥了我一眼:“是啊,你运气也太好了,马上就可以取代阿力姆了。”
    
      阿力姆偏过头来:“灵兮,不要胡说了。是我的生命到了尽头,别亚的紫瞳又到了选择新主人的时候了。”
    
      我惊讶的喘不过气来,那么多人梦寐以求的魔眼,又要择主了?“可是,我的力量太弱小了,我驾驭不了它啊。”
    
      “你别怕,现在你的确很弱小,我也知道很多人都在打紫瞳的主意,但我们这类女巫是会不停成长的。我走之后,灵兮会守护你的,他会等你长大,并帮助你寻找到属于你的契约灵兽。有了紫瞳的帮助,你就会不断成长,最终,你会成为强大的女巫,别亚在人间的使者。”她说到这里,转头看着灵兮:“你必须答应,这是我的命令!”
    
      “我不想听这些,你若是死去,我就永远在福地陪着你,哪儿也不去。”灵兮听到这里突然走到阿力姆的面前:“我的主人只能是你,我是不会陪个小丫头去玩命的。”
    
      阿力姆不回答,只是哀伤的注视着他,过了会才拉着他的手说:“既然已相见就是已相欠!你已经陪了我一百年了。等完成这个最后的任务,你以后就自由了。”然后又向我招招手:“沙朗,你过来。”
    
      我依言走了过去,她轻柔的用手盖住我的眼“闭上眼睛吧,别怕,这次一点都不疼。”我听话的站在她面前,她唱起了遥远的萨满巫师唱起歌谣,歌词隐晦难懂,随着腰间的扭动,腰铃的魔音渐渐散开,四周形成了无形的结界。她唱着唱着,就开始念动咒语:“查格多嘞,玛玛库拉,在众神的见证下,的双眼即将重新沉睡。当下一任的萨哈年满十八岁时并与她的契约者同时现身之时,我的魔力才会显现。阿尔沁达兰,以月亮女神之名,沙朗,你就是我选择的女童。”银铃在最后的时刻,疯狂之音响彻天际,震撼着我的身体,但我知道结界外的人是听不见的。
    
      “好了,你现在,再睁开眼来试试。”我听到阿力姆声音变得苍老起来,边睁眼边奇怪的问:“阿力姆阿姨,你的声音?啊…..”当我睁开眼睛时,吓得捂住了嘴巴,刚才还是年轻貌美的女子,现在正已一秒一年的速度迅速的老去。灵兮抱着她,正在痛哭着。
    
      “怎么会这样?”我正要上前。被灵兮怒目相向给吓退了,他向我大叫着:“不许你过来!”
    
      “灵兮。”阿力姆的眼神逐渐浑浊起来:“我的生命到头了,你要答应我,教导她,保护她;直至她的灵兽出现。你要保护她到十八岁,知道吗?”阿力姆最后的话已是气若游丝了。
    
      灵兮大声哭喊着,并不回答她。
    
      满头银丝的阿力姆费劲地看着他,有些微怒了:“你是不是瞧我没有了法力,便再也不肯听我的话了?”
    
      灵兮泣不成声的说道:“你明明知道,我不管你变成怎样,都会听你的,你的意愿就是对我的命令。但我实在无法接受你这样离开我。而且,还强迫我去帮助夺取你双眼的人,我做不到的。”
    
      “她就是我啊。”阿力姆颤抖着指指我,“你要把她当成我啊。”我已哭得不成人样了,瘫坐在地上看着她就在我面前,就这么迅速的老去,一步一步瞧着她走近死亡。阿力姆褪下了手镯,腰铃和项链,递给灵兮:“交给她,这是我们世代相传的圣物。”灵兮接过后捏在手里,还是呜呜的在哭。
    
      “下一个萨哈的到来,本来就是前一任萨哈的死期啊,你不要哭了,快把我送到福地去!”这时,阿力姆的双眼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她摸索着寻找灵兮的手,灵兮一把捉住,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她的手心里。“你要答应我!”阿力姆缓缓说完这句,就再也没了气息。
    
      “你的意愿就是对我的命令!我,答应你了!”他亲吻着她的额头:“但我是不会死心的!等这件事情了结之后,我会满世界的去找你,寻到你的下一世,再次和相遇。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去。你忙绿了那么久,也该歇歇了。”灵兮抱着她,摇晃着站起来,挥手解开结界,丢下面无人色的我,瞬间消失了。
    
      “喂,我怎么去找你啊。”我爬起来对着眼前的空地喊着,却引来其他路人的纷纷侧目。我这才想起,没有了结界的遮掩,我这么做就跟疯子无异。
    
      一人低着头走回病房,妈妈已经在我床边等了好久了,见我来了,忙追问我到哪儿去了。我望着今世里的这个妈妈,善良的妈妈啊,要修到怎样的福气,才能摊到这样的好母亲啊,但想到她也会苍老着死去,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然后装得如一般孩子那样,撒娇说道:“妈妈,我们回家吧,我的眼睛没事了。”
    
      “你的眼睛没事了?”她不相信。把我抱到床上,仔细端详起我的眼眸。我故意眨巴着眼皮,左右转着眼珠,换着角度给她瞧。“真的呢,但还是得在做下检查,才能回家。”说罢,拉起我去找医生了。
    
      陪着医生坐在仪器前待了好一会,医生也觉得奇怪,只得说是奇迹发生了。然后说,还是得住院,看明天的反应,明天也没事,我就可以回家了。
    
      我懒得再去争辩了,点头说好吧,学个正常的孩子那样,老老实实的跟随妈妈回到了病房。妈妈又叮嘱了我一会,才说:“朗朗,你今天没事了,就先休息会吧。明天妈去跟学校请假,你明天还是在家里带着吧。我回家把这好消息告诉你爸,他刚才啊,担心的要命。”
    
      我点着头:“好的,妈,你回去吧,在家陪爸就好了,我一人在医院里,又没事。”
    
      “你一人,可以吗?”妈妈还是把我当成孩子。
    
      “嗯,没事,眼睛看得见而且还有活力,你放心回去吧。”
    
      把妈妈哄回家后,我开始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自己刚刚获得的新的眼睛。所有萨满教的人都知道,这样的眼睛在白天是正常的颜色,只有在暗夜里才会变成紫色。它会使拥有者产生巨大的魔力,但那得等到我年满十八岁,并且遇见愿和我签约的灵兽出现,才会产生魔力。在此之前,这双眼睛只是能看见凡人看不见的东西而已。“唉,还要等八年。”我叹着气。
    
      “哼,你就这么等不及吗?”窗外传来冷冷的声音。
    
      我又惊又喜:“你又回来了,灵兮。”
    
      他飘进来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是啊,答应过的,就要完成,我都不嫌繁琐了,你还抱怨时间长吗?”
    
      “不是时间长短,我还以为,你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有些诺诺的小声说着。
    
      “我把阿力姆送回福地后就赶回来了。我,灵兮答应主人的事,从来都是不打折扣完成的。”灵兮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虽然我很讨厌你,我看你也是同样的讨厌我。但看在即将要共同生活八年的份上,我们大家都要学会忍耐。”
    
      “我没有讨厌过你啊!”我赶忙辩解道。
    
      “效果也是一样的,我还是讨厌你。真是盼着八年快点结束。”他站起来抖抖衣服:“我和你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请你记住,我不是你的奴仆,只是你的导师;你自己的事必须自己做。我会尽一切能力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类中的男人靠近你半步,你家里人除外!”
    
      “为什么?”我奇怪的问道。
    
      “在十八岁前,你必须做到的就是服从。你是月亮神的女童,虽然不是太阳神的贞女玛纳瓦,但在你还没有遇见你的契约者之前,你只能和萨满图腾里的异性来往,我会24小时盯着你的。”
    
      “啊?那男同学呢,总得说话啊。”
    
      “说话可以,其他的,就不要让我再浪费唇舌解释了,你拥有的已是别人做梦都想要的,所以你要知足了。现在,到八点了,去睡觉吧。”他就像旧社会的老家长,看我还磨磨蹭蹭的,就倒竖着眉毛,一把拎起我,扔到床上:“我定下的就是这个规矩,必须遵守。以后的八年每天都是如此。”
    
      我从被窝里探出头:“那,你怎么和我同住呢?爸爸妈妈会知道啊。”
    
      “他们看不见我的,我想让人看见,他们才能看见,早上在泳池,你不是见识过了吗?”他想起早上的事,突然很生气的对我屁股轻轻蹬了一下:“睡觉去,看见你就烦。”
    
      我知道他又想起阿力姆。 
    
    
                          分卷(1)  魔力的双瞳(1)
    
      早上一醒来,枕头边就放着阿力姆交待给我的手镯和项链。我欣喜地戴上,又晃了晃,本来以为会很大的,却在戴上后,开始变小了,缩成我的尺寸了。
    
      “你要记住,这些东西,以后全都是你的命根子,什么时候都不能摘下来。除非你死了。”灵兮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轻轻嗓子又说道:“腰铃的力量太强大了,得等到你再大一点才能系上。先学会使用手镯的铃音吧,从简单的开始,等你有些基础了,再教你更复杂的音律。”说到这里,他咦了一声,望着门外:“哦,你今世的爸爸和妈妈来接你了,我们快回家了。”
    
      话音刚落,门就被父母推开了。
    
      “朗朗,你的眼睛真的没事了?”老爸惊喜万分的抚摸着我的眼皮。又拉我站起来仔细查看着:“嗯。老天保佑啊,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家了。”随后跟上来的就是妈妈,也是如此拉住我,热情的絮絮叨叨,然后才允许我下得床来,一起回家。我回头看着灵兮,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扭头看往别处,缓缓的跟在我们身后一起走。
    
      进了家门,把爸妈哄去上班后。我赶紧跑回自己的屋里,锁上门,悄声问灵兮:“你晚上准备睡哪儿呢?我这里这么小!”
    
      他左右扫视了一眼:“嗯,是挺小的!那你就睡床边地扳上吧,就睡在这里。”他伸出脚来划个圈,然后又皱着眉头说道:“别指望我会动手帮你,自己打个地铺吧。你这个小床,虽然脏点,乱点,但也还能凑合,我就睡这张小破床了。”他走到床边坐下后,慵懒的伸展四肢躺在上面,撇着嘴:“实在是太小了,很不舒服。”
    
      我完全惊呆了,说不出话来:“你,怎么能这样的无耻,让一个小女生睡地板?”
    
      “在我眼里,你强悍着呢,睡地板也是一种对体能的挑战。别罗嗦了,我能陪在你身边,是你多大的荣耀啊。”他翻着白眼望着屋顶。
    
      “可我还是小姑娘啊,你是大人啊。”我气呼呼的。
    
      “那又怎样?”他坐了起来,盯着我冷笑着。
    
      他那淡绿色眼睛,像冰冷的寒流,如同猛兽在盘弄猎物时一样,漫不经心却又异常凶狠。我刚鼓起的勇气瞬间瓦解了,胆怯的嘟哝着:“没怎样,就睡地板好了。”
    
      “那就好,我是你的导师,对师傅级别的人要懂得尊重。明白吗?”他占了上风后,得意的扬着眉毛,竖起食指来教训我:“沙朗,虽然你心里在诅咒我,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一,你心里的诅咒对我完全不起效果;二,我如果很生气,对你的惩罚是非常严重的;三,从现在开始,你的功课我来把关。考不好也没别的,只要你能忍住我的扎特哈,就可以算你蒙混过关了。”
    
      我一听就知道不是好事,嘟起嘴来:“灵兮叔叔,你行行好吧,我原本底子就差啊,现在怎么赶上去啊。”
    
      “那,你就得补课啊,缺什么补什么;因为,你以后会面对很多的难题,趁年轻时恶补一下,成年后才不会后悔。”他说完就默不作声了,闭目养神起来。
    
      “叔叔,我可以选学科吗?就是语文可以好一点儿,数学可以差一点儿,行吗?”我又想和他讨价还价,陪着自认为还算是可爱的笑脸。
    
      他闻言睁开了一只眼看着我,嘴角挂着冷笑:“好啊,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试试我的耐心了。”右手的食指中指捏起来,划过小半圈放在唇边轻轻念道:“查格查格,扎特哈。”离开唇边后,合并二指对着我一点:“捆上!”口中对着我吹出一口气。一股淡蓝色的烟雾从他的鼻腔里喷出,像眼镜蛇一样迅速缠上我的脚踝,搭上后就蔓延开,罩住我的全身。
    
      我刚想大呼着逃跑,却被他呼出的气结绳绑个结实,裹成个大粽子,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倒也罢了,问题是气结绳不停的在收缩,我全身都在作痛,仿佛被蟒蛇精捆住了一样,挣扎着,勉强张开嘴,刚喊出:“救….”命字还没喊出口来,就被他发现了。他躺床上,打了个响指,喝道:“闭嘴。”气结绳被响指的声音一激,立刻弹起向上蜿蜒,迅速封住我的嘴巴。
    
      我疼得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气结绳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只是听从他的响指号令,每响一次就缩进去一点。疼得我汗水直冒,可滚动得越厉害,响指的声音就越急促,绳子也越勒越紧。我很快就悟到了其中的奥妙,不敢再乱动弹了。又过了五分钟,他侧过脸来瞧了我一眼,看我已经撑到了极限,这才懒洋洋的问我:“从今天起,你听不听我的话了?”我慌忙点着头,绳结因为我晃动的猛烈,又往里缩紧了半寸,我眼珠都要爆出来了,脸憋得通红。他看着我的狼狈样也觉得好笑,呵呵笑着站起身来,右手手背贴近了口鼻,轻声念道:“多嘞多嘞,坎而尼。”右手离开嘴唇后,与左手合掌一拍:“解开!”
    
      话音刚落,我的肺部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了,四肢解放后摊开在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吸着新鲜氧气。看我放松一会后,可以正常说话了,他站在了我对面:“我要对你的将来负责,也就是对我们的别亚负责了。在你羽毛还没长齐之前,我的话就是圣旨,必须不打折扣的完成!我可不是你的爸爸妈妈,会给你糖吃,做的好是你应该的,做不好就要接受惩罚。刚才那个是初级的扎特哈,等我真的气急了,释放出的绝对是恐怖级别的,会让你比死还难受的惩罚。”他语速缓慢,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又示意我:“自己先表个态,以后准备怎么说啊。”
    
      我心想,‘还能怎样啊,什么都听你的呗。’脸上一副痛定思痛的表情:“灵兮叔叔,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让你烦神。”
    
      “是啊,这才像话,现在快去复习功课去,晚上早点睡,明早五点起床,跟我去练习去。”说完就不在看我一眼,转身面向床里了。
    
      我坐在书桌前装模作样的开始读书,但是魂儿早飞到外面的世界去了,边看书边暗想着,‘怎么才能逃出去玩呢。’扭过头去瞧了瞧灵兮,他背对着我看起来睡得正香。我偷偷站起来,刚抬起脚丫,耳边却传来他咳嗽的声音,只得叹了口气,恭敬地说道:“是的,是的,我很乖的。灵兮叔叔,我出去喝口水。”
    
      “嗯。去吧。”他还是面对着墙壁:“等一会儿,我会起来抽查你的功课。”
    
      我暗呼不妙,嘴上仍笑嘻嘻的:“叔叔啊,你都是古代人,这些东西,你是不会懂的。”
    
      “是吗?那你说说看,我的名字叫什么?”
    
      “你叫……灵兮啊。”我犹豫着说道。
    
      “是啊!那我的名字代表着什么意思?”他翻个身,面对着我,脸上满是奚落:“说说看吧,我的名字是什么含义。”
    
      “就是形容你这人比较机灵,灵活,聪明。”我低着头嘀咕着,心里却在不停的诅咒着他。
    
      “哼,是啊,我知道的东西可多着呢。在没遇见阿力姆之前,我曾在俄罗斯待了很长时间。你是知道的,我们的萨满福祉发源地在西伯利亚。”
    
      我点着头:“我知道啊。”
    
      “那,你知道我待在哪个城市吗?”他偏过头来看着我,“俄罗斯第二大城市圣彼得堡,北方的威尼斯,在三个世纪前由彼得大帝建立的。”他瞅着我茫然的神态,就翻个白眼给我:“就知道你什么都不懂,他在1724年建立了圣彼得堡大学。1800年的我感应到神址的呼唤而醒来,那时的我还是幼年期,等我差不多可以显出人形了,就隐迹混淆在这些天之骄子中间,倾听着他们最尖锐的思想。然后在1863年3月6日很有幸的遇见了季.伊.门捷列夫在那里发表的演说,是他发现了化学元素周期表。现在…”他含笑看着我:“未来的使者,你觉得,我可以有这个荣幸做你的家教,来替你把把关了吗?”
    
      “哦,当然,当然,你比我们老师还牛。”我干笑着。
    
      “现在,你可以去喝水;上厕所;吃东西;二十分钟后,我在这里先对你摸个底,才好对症下药。好了,去吧,你还有十九分钟可以偷懒。”他冷漠的说完,不耐烦的挥挥手:“快点吧,别试探我的耐心了。”
    
      我吓得直吐舌头,连忙溜出去上厕所了。
    
      注解:扎特哈,一种巫术的统称。
    
      萨满的腰铃,手铃,神鼓以及七星神器,全是施展法术时借助的圣物。 
    
    
                          分卷(1)  魔力的双瞳(2)
    
      不得不佩服灵兮的棍棒教育法,在短短两个月的暑假里,我的成绩突飞猛进,还被迫开始学习俄语,只要我稍有松懈,等待我的就是倒吊在屋顶,像蝙蝠一样的命运。
    
      由于我的愚钝,在开学的前一天的晚上,又因为背不出单词,被他二话不说的栓在屋顶,晾了起来。他失望的仰视着我,唉声叹气:“唉,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了,你自己说吧,这个星期,你是第几次被吊在上面啦?”
    
      “叔叔,我知道错了,你放我下来吧,这样吊着,我头昏。”
    
      “还好意思说头昏?我看见你就昏了。这么简单的东西,还有我天天的贴身辅导,你还是背的坑坑巴巴,你对得起我的脑细胞吗?”他坐在椅子上,气得直哼哼,眼珠子乱转:“不行,肯定是我对你太柔和了。”
    
      我都快要哭出来了,这样还叫对我柔和?忙不迭的求饶:“叔叔,饶了我吧,我今晚不睡觉也会把这些都背出来的。”
    
      “今晚,你必须得睡好,明天就开学了,你从现在起就得用功了。”他歪着头考虑了一会儿:“这样吧,明天你上学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去背俄语单词,就这二十几个,我都写在笔记本上了。每天都背点,到时候就不吃力了。晚上回来我会再来一次抽查,看看你这个榆木脑袋里面,还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可是,我们为什么非要学这个呀?不是英语好就可以了吗?”
    
      “我们不行,我们有时得全世界的转悠,所以,你得尽量的多学点才行。但现在看起来,你这样的蠢材,要成龙很难,所以。”他解开我的捆绑,把我放了下来:“去睡吧,明天你会很忙的。”
    
      我活动了下麻木的四肢,打开橱门拎出了铺盖,熟练的打好地铺,盖上小毯子,随口问道:“那叔叔你呢?”
    
      “我,得出去忙自己的事啊。你快睡。不用理我。”他在关灯的瞬息黑暗里,从窗口飘了出去。
    
      “哼,把我当孩子,我什么不懂啊。真是的,如果你能把我当成你真正在呵护的人,该多好。自认识以来,不是打就是骂的,要么就是不理人,跟我一说话开口就是骂,不是蠢材就是蠢货,再不就是榆木脑袋,我真的这么差吗?”思来想去的,憋着满肚子的委屈,睡着了。在梦里,我肆意奔跑在绿意盎然的草地上,汗水飞扬时,脚步也飞腾起来;跑累了坐下来休息时,左右环顾着,突然发现,刚才跑过的地方并不是草地,而是菜地,是个大大的菜园子,我也不是要那个会腾飞的巨龙,而是在啃菜叶子的大青虫。正在懊恼伤心间,突然从远方的薄雾里,看见阿力姆那曼妙的身影,正向我走来。
    
      我慌忙挪过去,呼唤着她,阿力姆见我着傻乎乎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我尽可能迅速的奔到她的面前,扑进她的怀里,呜咽起来:“阿力姆阿姨,我觉得自己太笨了,怕是不能完成你对我的期待呢。”
    
      她温柔的抚摸着我的长发:“你是别亚女神自己挑选的,并不是我的选择啊,我来这里是和你们告别的。我要永远离开这里了,要去很远的地方了。”正说着,她像是听见了什么:“灵兮来了。”
    
      灵兮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旁边,我一见,就吓得躲在阿力姆的身后,对他嚷着:“喂,谁让你不经允许就跑进我的梦里来的?”
    
      他不回答我的话,只是看着阿力姆:“你就要去轮回之神那里去受苦了吗?”
    
      “不是受苦,而是去重新来过。”阿力姆拍拍我的手,示意我没事的,可以放心出来面对灵兮;接着说道:“我要去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了,明年的六月我即将投生去往别处了。”
    
      灵兮苦笑了一笑:“为什么不是现在投生,却是明年?”
    
      “因为。”阿力姆停顿了一下:“我得去主神那里去,恳请他为我做一件事,因为我期望来世的安静,我渴望的平静生活,像普通人那样过一生。”
    
      灵兮倒吸一口气:“你是说,这样我再也找不到你了,对吗?”他蹙着眉:“你是真的想做普通人,还是只是想摆脱我。”说到这儿,他扭过头去,太阳穴青筋直跳,不再看阿力姆了。
    
      “不是这样的,”阿力姆上前拉着他的手,温情的望着他:“你如此的强大,却肯与我相伴,真是神赐的礼物;而且我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以后也一样,阿力姆永远都是爱着你的。”
    
      灵兮愣了会,嘴角扯出一线甜蜜:“这些日子我天天出去寻找你,还以为你已经投生到更远处了。却没有料到你去了主神那里。唉。”
    
      “再相见时,你们可能再也认不出我了,我的样貌,身材,都将改变,失去了法力,即将开始平静的人生了。”阿力姆微笑着望着他:“千万不要难过,这才是我想要的。交给沙朗一点实用的东西吧,别再欺负她了。”
    
      灵兮淡淡的瞅了我一眼:“她虽然很蠢,但还算是努力的。”我听着撇着嘴,心里很不以为然。
    
      这时天空里雷声滚滚而来,我的梦境里开始阴云密布;阿力姆和灵兮同时抬起头来,望望空中。“雷公和闪娘来了,我得走了。”阿力姆说着慢慢松开灵兮,却被他又捉住了。灵兮捉着她的手,睫毛颤抖着,落下泪来,一滴滚烫的苦涩滴在阿力姆的手心里,灵兮轻轻吻了一下,又覆手于上面,闭起眼睛嘴唇轻颤,不知叨念了些什么。阿力姆见他这样,用另一只手遮住唇部哽咽了起来:“你,这又何苦呢?”
    
      灵兮松开了她的手,微微笑着:“这样,即使你没了法力,改了容貌,我再难寻你。但不论你再怎么改变,你的手心里永远都会有这颗泪痣,永生永世都会存在着,我还是能找到你。阿力姆,Якахаюцябe。”松开的掌心里,那滴透明的泪珠渐渐隐入阿力姆的皮肤深处,变成一抹浅浅的褐色。
    
      两人还在对视中,雷声却渐渐靠近,越来越强力的震撼;灵兮一咬牙,抓起还在发傻的我就往回走,边走边说:“走吧,回去睡觉去。”我被他硬扯着走得跌跌冲冲的,但还不忘笑话他:“灵兮叔叔,你教我的俄语,就刚才那句我最熟了。”
    
      “嗯。”他含笑看着我:“是吗,那说明我教的学生还不算太傻。好了,好好睡觉去吧。”他在我脑后猛得一拍。我一声惊叫,却醒了过来,睁眼瞧瞧了瞧。还是躺在地板上,转转眼珠,发现灵兮正坐在窗台上,望着黎明前的天空在发呆。我也坐了起来,天空已是鱼肚白了,浅色的兰,粉色的霞,透明的云,都在此刻尽数绽放在空中。
    
      “嗯?你醒了?那过来一起聊聊吧。”他没有回头,突然很唐突的喊我过去。“哦。”我站了起来,找到鞋子,穿上后,磨蹭着走到了他身边。
    
      “她给我留下的永远只是甜蜜加渴望,却又总是遥不可及的奢求。这些都是诱使我们这类图腾灵兽上当的诡计。你将来也会如此。”他的开场白吓了我一跳,扭过头来的他惨然一笑:“我是说,你也会为了得到一个属于你自己的舍克丹,而去释放魅力,诱使一个傻傻的图腾灵兽前来,为你效命的。你只需对他好一丁点,他却得奉上他的所有。”
    
      “我不会!”我脱口而出:“如果是这样,我另可不要。”一种被人看轻的愤怒在胸膛里沸腾着:“我不需要什么侍者,什么奴仆,只需要一个同伴,而且,我不会强迫他,不会让他伤心的。”
    
      他支着手肘望着我,眯起眼睛,示意我再往下说。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大胆的陈诉着自己的观点:“我不会为了自己的成功,而去诱骗一个图腾灵兽前来和我签约的。我知道你是属于最正宗的图腾灵兽,是很多巫师梦想的舍克丹;但即使你再厉害,如果你不愿,我也不会去做什么释放魅力的蠢事。我会自己去寻找属于我自己的舍克丹。凭着自己的努力。”我一口气说完,直直地盯着他,目光毫不退缩。
    
      他翘起嘴角微笑了起来,第一次没有呵斥我,只是摸摸我的头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叔叔以后不会再刁难你了,但从现在起,我们的作息时间的修改了,你得更努力才行。晚上的时间才是属于你的世界,以后,不消我多说,功课先做好,然后背单词,全部都完成了。我带你去漫步月下,学一些入门的东西。”
    
      我轻咬着嘴唇,内心激荡着喜悦,突然想和灵兮套近乎:“灵兮叔叔,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不是已经在问了吗?问吧,希望不是太蠢的。”
    
      “你怨恨这一切吗?就是做个图腾灵兽,然后遇见一个巫师,又做了舍克丹。”
    
      “没有怨恨谁,从一开始遇见阿力姆时就是开心的。说实话,如果当初她不选择我,而是其他图腾的话,我会杀了那些竞争者,只为了能和阿力姆在一起。”
    
      “啊,你会去杀了同类?”
    
      “嗯,我们这类生物也会死亡,大概可以活个几百年吧。但是一旦遇见被吸引的巫师,我们就会变成另一个样子。会为了这份荣耀去厮杀的,很奇怪吗?你肯定在想,叔叔真是奇怪啊,一边怨恨着,一边又渴望着。”他先是望了我一眼,转而又面对着薄而透明的朝阳笑了起来:“不奇怪,因为你还没有遇上你的那个,等你遇上了,你就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会是什么样的状况呢?”
    
      “想得到他,又怕伤害他;想给他自由,又怕再也见不着他了。”他越说越兴奋,陷入回忆里:“等到那一天的到来,我一定会站在旁边好好看看,你会怎样选择。你刚才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会努力自己去寻找吗?那么,要加油了。”他哈哈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跳下了窗台,我呆站在那里,暗想:“又上他的当,我怎么总是傻里傻气的。”
    
      注解:舍克丹,契约者。 
    
    
                          分卷(1)  魔力的双瞳(3)
    
      开学的第一天,老爸老妈照例又叮嘱了一番,我认真地点着头,还是那副受教的摸样。这段时间我的脾气,已经被灵兮修理得没有任何的棱角了;无论什么时间段,在长辈面前都是一副既老实又本分的可怜样。老妈欣喜地对老爸说:“到底是长大了,朗朗现在真是乖巧啊。”
    
      “嘿嘿…”我屋里传来一声压低的轻声嗤笑,我知道反正爸妈也听不见,所以还是很皮厚的,憨笑着和家长们道别。走到楼下,抬头向楼上张望着,果然他也探出头来,对我笑着:“好好努力啊,今天看你的表现了,晚上记得给我带点素菜回来。”
    
      “吃得这么多,怎么还不噎死你呢,天天指派我干着干那的。”我在心嘀咕着,但还得老实的答应着:“哦,我知道了。”
    
      “沙朗。”
    
      我一回头,是同班的死党黄雅丽,忙招手:“嗨,雅丽,一起走吧。”
    
      她嘻嘻哈哈着跑来时,我突然闻见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腥味,就“咦”了一声,捣捣她:“黄雅丽,你怎么一大早的就吃鱼了?”
    
      “我没有吃啊。”她疑惑的站住,先哈着气捧在手心里闻着,摇摇头;接着又在自己校服上闻了闻,又摇摇头;肯定的说:“早上没吃鱼,身上也没有任何味道啊。”
    
      “哦。”我忙挤出笑容,“可能是我过敏了,走吧。”戴着银铃的左手一搭上她的肩膀,她就喊了起来:“喂,沙朗,你压得我好疼啊,还是分开走吧。”说着,像*瘟神一样避开我,分开后一前一后的走着。我心里暗觉不妙,但一时间又不知是哪里不对,跟在她后面走着,她身上的腥味越来越大,实在是难以忍受的刺鼻。“肯定有问题,等我回家问问灵兮,就知道了。”我懊恼于自己本领的低微,“如果灵兮现在就在这里,他立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开学典礼还是那么无聊,大家都是傻站着听老校长训话,‘总是陈词滥调。’我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着,目光扫到斜前方,一瞥之下,大吃一惊。一只巨大的蜈蚣,正从黄雅丽的鼻腔里爬了出来。
    
      “啊!”我吓得大叫了起来。大家一起回头寻找,究竟是谁这么带种,敢在校长训话时大叫大嚷,目光搜索的最终当然是我,我窘迫的低着头。校长的讲话也被迫停止了,他恼火的盯着我,咳嗽了一声:“那位同学,不舒服就去校医务室去吧。”
    
      我被老师带走了,一边走,一边担心的回头望着黄雅丽,她的脸上一副茫然的摸样,那只蜈蚣爬在她的头上,好像也发觉出我看得到它,正凶狠的盯着我瞧,绿豆般的小眼睛,充满着杀气。
    
      “我以后就是会经常面对这些,不能害怕!”我暗想着:“不知雅丽怎么招惹到这个鬼东西上身的。怎么办,怎么办?中午回家时得找灵兮下午来一趟了。”正在边想边走,一不留神撞到一个人的身上,“对不起,对不起。”我忙点着头说着抱歉。
    
      “啊,原来是一个小姑娘啊。”对方那冰冷的声音把我吓一跳。我抬起眼来,打量着她,打扮倒像个老师,但是身上腥味却如此之大。我皱着眉往回又退了几步,眨巴着眼睛,又盯着她瞧着,“啊。”不禁暗笑起来,在光线相对较弱的地方,我果然就看清楚了,这个所谓的老师头顶通红发亮,还晃悠着两条长长的触须。“这回儿我看出来了,她原来也是条蜈蚣,但是她怎么能成形作怪,外面的那条却不得不依附于人身上呢?”我暗自思索着。
    
      我和她对视的时间一久,她那狡诈的眼中就射出阴冷的寒气来,鼻子里冷哼一声,直起身来对领我前来的老师微笑着说:“好了,交给我就好了,这姑娘可能有点低血糖,我给她喂点点葡萄糖就好了。”伸手就来拉我,一股暗香从她手心里射出,直扑颜面。我暗呼不好,闭住呼吸,这奇异的香味肯定是迷惑凡人的,那,这条蜈蚣到底是谁指派来的?
    
      她领我进了医务室,关上门后问我:“你体重是多少啊?”见我不搭理她,奇怪的问:“怎么,你对我的话没反应?”
    
      “是啊,就你这点手段,还迷不倒我。”我咯咯的笑着:“而且,直接问女孩体重多少,是很不礼貌的。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但你是谁,我却是知道的。你只是个小妖而已,为什么冒充老师待在医务室里?”
    
      “啊。”她吃惊的程度绝不是假装出来的,她讶异的看着我:“你是谁?你肯定不是普通的小丫头。”
    
      “是啊,是啊。”我慢慢地踱着步子走到西北角,站住不动,心里回忆,默念着,灵兮平时没事就把我绑起来时所念叨的咒语,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嗯,应该是这个没错了。’“快说,要不然,我就要放毒了。”她的面目狰狞了起来,眼里喷出了惨绿色的烟雾来。
    
      ‘哈哈,就让我来试试这个暑假的成果吧。’我在心里偷着大笑,脸上一本正经的对峙着,突然伸出带着银铃的左手来,对着她打出静止的安魂铃声来。随着铃声的“叮当,叮当”在空气里不断回旋震动,她的动作果然静止了下来,惊恐的呆望着我。
    
      “现在,你别动啊,让我试试这招。”我笑着安慰她:“第一次试手,也不知手上的轻重,你就忍耐忍耐吧。”说罢笑容一收,配合左手的铃声,右手的食指中指捏起来,划过小半圈放在唇边轻轻念道:“查格查格,扎特哈。”离开唇边后,合并二指对着她一点:“捆上!”一股淡蓝色的烟雾,果然也从我的鼻腔里喷出,像眼镜蛇一样迅速缠上眼前的这个妖怪,搭上后她的身体就蔓延开,把她捆得结结实实。
    
      她被气结绳绑得喘不上气,怒目相视,刚想骂我。我就接话了:“唉,怎么被绑得都是这么笨呢,想骂人?”我也学着灵兮的样子,打了个响指:“闭嘴。”气结绳果然听话的蔓延上去,紧紧掩住她的嘴巴。她越是翻滚,绳子就越是勒紧。我就坐在板凳上,悠闲地看着她的挣扎,心里那个美啊,原来这玩意这么神奇,真是过瘾啊!
    
      “你愿意说了吗?”我得意的问她。她不回答我,碧绿色的烟雾弥漫中,她瞬间在我眼前变身了,一条肥硕的蜈蚣忽大忽小的变幻扭曲着,试图挣脱出绳结的捆绑。我咯咯直笑,不停的打着响指,气结绳继续紧勒,丝毫不让。她的硬皮被挤压得“嘎嘎”作响,绳子已经把她透明的血液给压了出来。我不禁连连摇头:“你还真是嘴硬啊,换做我早就支持不住了。算了,既然你这么有骨气,就直接勒死算了,成全你了!”
    
      这时那条蜈蚣冲我拼命的眨眼。“你想说了吗?”我问道。她连连点头。
    
      我轻轻拍了下手掌,松开她的嘴巴,她喘着气说:“你问吧,我受不了啦。”
    
      “早说啊。”我放松警惕的靠近她,突见她目露凶光,从口中喷出墨绿色的粘液,直奔我的要害而来。“这些出尔反尔的妖孽,我此番真得要死翘翘了。”闭上眼睛,刚准备接受死亡,却在耳边听到灵兮那嘲弄的调侃声:“才偷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就准备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我惊喜的睁开眼来,灵兮早把我拉在了身后,他盯着蜈蚣看了会:“我真是很久都没有与谁动过手了,而今的手上还真是生疏啊。”然后回头奚落着:“*师,请你去那边歇歇吧,看我的。”
    
      我嘻嘻笑着,立马跑到旁边远远的坐着。
    
      灵兮活动了一下手脚,漫不经心地绕着蜈蚣转了几个圈,又嗅嗅她的味道,一副明白的神色:“啊!原来你是替主人养毒虫的小喽啰,没什么大用。”说罢,轻松地对我说:“沙朗,你可以过来,继续拿她做练习当玩乐了。我觉得没什么可以问的了。”说罢,冲着蜈蚣龇牙一笑。我答应一声,蹦跳着跑了过去。
    
      蜈蚣刚开始一言不发的闭目装死。灵兮也不多话,只是掏出腰里的三个金环,递给我:“拿去好好玩吧。”我拿在手里,摩挲着望着灵兮:“这三个环,该念什么咒语呢?”灵兮隐着笑,一本正经的说:“七星在手,当然如同别亚降临了,请别亚女神时,都是念着‘阿尔沁达兰,以别亚女神之名’。知道了吗?”。听到这里,那蜈蚣吓得睁开眼来,如抖糠皮般说话都哆嗦了:“你们有七星法器!原来,你们是别亚的护卫,饶了我吧,我们不知这里有萨满的巫师。”
    
      “那。你的主人是谁?为什么用女孩养你们的毒虫子。”灵兮蹲下来瞧着她。
    
      “我不知道主人的面目,我只能保证我们马上会走,离开这里远远的。”蜈蚣从嘴里吐着丝丝的白沫,恶心的要命,我都要吐了。
    
      “哦,是这样。”灵兮冷冷的看着她,咻地晃动了一下右手,手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手套,和他的手型紧密的贴合,指尖全是烈焰般的利刃;我从没见过灵兮身上藏有如此多的法宝。
    
      “这是我的贴身兵器,名叫‘制裁的鬼手’,是很偶然的机会从咁透巴如坎那里借来的,你听说过吗?”他温柔的凝视着她,轻轻把鬼爪子在她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比划着。
    
      蜈蚣脸上冷汗直冒,咬紧牙关说道:“以前听别人说过,被它击中后,犹如地狱的烈焰在体内燃烧,肉体烧毁后,三重的魂魄都会被它吞噬掉。你不用再我身上试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你想知道我的主人是谁,但是,我真得不知道主人是谁,每次都是听到他的呼唤,然后在环陵路的后山上等着他,他始终背对着我,也从来不提他的名字。他只是把我喂养大了,然后让我听命于他,再帮他养大别的毒蜈蚣。”
    
      “就是养在这些女孩子的身体里?”我追问道。
    
      “是的,不过,这个女孩暂时是不会死的。只是,会逐渐没有了精神气,从此昏昏沉沉的,直到蜈蚣从她体内把养分吸尽,就自动剥离了。”
    
      “到那时候,还不是死翘翘了。”我气得想踢她,又怕她身上那恶心的毒液,只得强忍着。
    
      “就是他叫你伪装成校医,趁学生不备,喂她们吃下这些虫卵。你喂了几只了?”灵兮不动声色的继续问着。
    
      “目前就两只,因为这还得挑选的,得胖胖的小姑娘才行。”
    
      我这时才想起,刚进来那会儿,她追问我的体重。哎呦,不想还好,想起来就好恶心。暗自想着:看来我得减肥了。
    
      注解:咁透巴如坎;火神。
    
    
                          分卷(1)  魔力的双瞳(4)
    
      灵兮听完后也不急着搭话,过了会儿,才说:“如果只是这样,我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了,你可以走了。”灵兮念动咒语,解开绳结,蜈蚣瘫软在地,每个关节都流淌出透明的液体。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身来,朝灵兮磕了一个头,在她站起来的瞬间,灵兮拿着七星环在蜈蚣的头顶上轻轻一拍,那蜈蚣哼了一声就缩回正常大小了,在地面艰难的蠕动着。“放是放了你,可是不能再让你作怪了。”他哈哈的笑着:“我说话总是最守信用了。”
    
      大笑之后,他又想起我的存在,转身教训我:“你这不是丢我的脸嘛。画虎不成,别人还能像猫呢,你呢,连猫都不像。我如果迟一点现身,你就要栽在一个小小的,小小的虾兵蟹将的手里了,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他激动不已的走来走去,对着我指指戳戳:“今天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你回家得多背十个单词,我先走了。”
    
      “叔叔,”我苦着脸说:“我的好友黄雅丽啊,她身体里有虫子,今天早上我就是闻见她身上有腥味,晨会上,那条大蜈蚣从她鼻子里钻了出来,我吓得大叫,才被送到了这里。然后又发现这个老师是个妖怪,所以,才想收拾她的。”我上前软语相求着:“你行行好,帮我朋友驱魔吧。还有啊,刚才这蜈蚣说还有个虫子在喂养中呢,得找出来啊。”
    
      “哦,这样吧,中午,你拉她到家里来,在路上驱魔很麻烦的,会惊吓到别人。另一个虫子你再去找,等找来了,再说。”灵兮瞅着眼珠乱转的我,弹了我脑门一下:“别指望我帮你找啊。现在,还不快去上课。”
    
      “不对啊,灵兮叔叔,别人会奇怪医务室的老师去哪里了呢。”我还是觉得无论无何,也得把老师给给觅到;要不,说是我进来后,老师才失踪的,摆脱不了嫌疑啊。
    
      “这点破事,还好意思问我,自己的鼻子是干嘛用的?”灵兮话说间人已飘到了屋外,不耐烦的指指我:“自己用鼻子多闻闻,会找到的。”说完就飘远了。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吗?还非得要我在这里,像狗一样嗅啊嗅的找人。”我望着他的背影撅着嘴巴,叹口气。寻找了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医务室的药柜夹层里,我发现了原本那个校医,可能被熏了过多的迷香,昏昏沉沉的,我怎么都打不醒。正犯愁间,忽然想到,我原来就是奥格根,也许可以用我现在的‘摄魂铃’一起配合来试一试。
    
      把老师费力的拖了出来,在东南角的空地上摆好姿势,拉上所有的窗帘,然后自己站在西北角上。开始哼念起自古以来世代相传的古老歌谣,歌声低沉浑厚,歌词隐涩难辨。手上的摄魂铃听到我的歌声,立刻有了反应,‘叮当,叮当’的铃声回荡着激起身边空气流速的转变,我已能感觉到由铃声激发出的弱小结界已经形成了。我边舞蹈边哼唱着,手中的铃铛在她头部旋转作响,突然,我感觉到东南角的入口有风吹进,立刻睁开眼睛,用摄魂铃打在风的尾部,大喊道:“扎列,停下。”铃声骤停,四下里一片安静。我紧绷着神经,仔细检查着银铃,果然在上面发现了几根缠绕的发丝。我大喜过望,忙找来牛皮纸包好,揣进老师的怀里。又对着她念叨着:“哈尼已回,擀仁已在,扎列醒来。”念了两遍后,在她额头“啪啪”轻拍了两下。刚才还躺在地上的老师闻声后,悠悠的睁开了双眼,迷糊又茫然的望着我,奇怪自己怎么会躺在地上,问我:“同学,我怎么在躺这里?”
    
      “刚才我进来准备喝点葡萄糖的,就见你昏倒在地上了,老师,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哦。嘿嘿。既然你没事了,那我上课去了。”我朝校医挥挥手,赶忙跑走了。
    
      坐在4年级的教室里,回想刚才的一幕,就是一身的汗,自语着:“灵兮叔叔,这次,我可没给你丢脸哦。”
    
      上课时,我注意观察着黄雅丽,她果然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摸样,蔫蔫地趴在桌上,老师直接的点名,也只是勉强坐直了身体,无力的支撑着,不一会儿又趴在桌上昏昏睡去了。我暗咬住嘴唇,心里把这些歪门邪道骂了个几百遍,好容易挨到了下课,可以回家了。我上前一把拖住雅丽,她尖叫起来,我看见那蜈蚣又从她的鼻腔里爬出,竖起头上的大鳌准备咬我。
    
      我冷笑一声,晃动左手,祭起安魂铃声,黄雅丽和她身体里的毒虫子都安静了下来。我柔声说道:“我们不是说好中午去我家里一起玩的吗,你忘了?”
    
      黄雅丽盯着我的眼睛,跟着我答道:“对,是要去你家的。”
    
      我微笑着:“那还等什么,一起走吧。”
    
      把她领回家的路上,我能感觉到那条蜈蚣的紧张与惶恐,它如果动弹的厉害,我就释放一会铃音,让它安静下来。好在,路程很短,很快我就把她和它拖进了家门。
    
      “灵兮叔叔,我们的客人来了。”我忙招呼着。
    
      “知道了。”他人一下就飘到雅丽面前,俯下身子笑嘻嘻的对她说:“别怕,别怕,你就在这里睡会儿吧。查特,查特,哈尼出窍。”他“啪”打了一个响指,雅丽立刻闻声倒下,被他接住后,扶到我的床上躺下了。
    
      “嗯,让我来看看你吧。你是自己出来呢,还是让我请你出来呢?”灵兮搓着手,在床边慢慢的晃来晃去。见雅丽身体里的虫子还是没有反应,不由笑道:“好啊,今天中午我多了一份快餐。”朝我招招手:“去,到厨房里拿最浓的醋精来。”
    
      我还没挪窝呢,雅丽的身体突然僵直的坐了起来,嘴里喷出白浆,万般的腥臭,混和着恶心的泡沫,里面像是有个东西正在往外爬着;灵兮兴奋莫名,偷偷晃出他的‘制裁鬼手’在旁耐心的等着;瞥见红光微现时,毫不犹豫的冲着刚从她嘴里冒出的触须横扫过去。尖锐的烈焰刀尖一下刺中了刚冒出来的怪物头部。灵兮这才念动咒语,缓慢的,把它完整的拖了出来。原来是个红头大蜈蚣,但是鼻子眼睛都已长出来了,它的臭嘴里不停流淌着毒液,狰狞的望着我们俩。当时的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马上去厕所里呕吐。
    
      “快送它去地狱。”我催促着:“快,太恶心了。”
    
      “干嘛这么浪费,我要吃了它。”灵兮说着,打个响指,‘制裁的鬼手’立刻生出五色的焰火来,炙烤着这只大大的红蜈蚣。灵兮边看边笑,眼瞧着差不多了,就靠进嘴边,真的准备吃掉它了。
    
      “等等。”我赶忙蒙住眼睛,跑到客厅里,确保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什么可以开始了?我早就吃下去了。”他对着我嘲弄的笑着:“就这个你就受不了啦?以后受不了的事还多着呢。”又拍了拍肚皮,说道:“天天在你家里吃糠咽菜的,一点荤腥都没有,都快记记肉味了。”
    
      “瞎说,是你自己不吃牛肉的。”
    
      “我们图腾灵兽是不吃你们常人所说的这类肉的。邪恶的灵魂才是我们的食物,但是要经过地狱之火的炙烤,才能吃下去,否则,长期使用邪灵我也会变得邪恶的。”
    
      “是哦。那我现在可以去喊醒雅丽了吗?”
    
      “可以啊,去吧。”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晚上早点把作业做完,我们晚上出去狩猎去,你陪我。”
    
      “真的?”
    
      “嗯,当然,今天晚上我们现场教学,顺便,我也该吃得好的了。”
    
      “耶!没问题。”我激动地跳起来和他击了一掌。
    
      下午放学,我和黄雅丽一起走回家,她用颇感意外的语气问我:“朗朗,这几天,我觉得怎么也吃不饱,总是不停地在吃;而且也特别容易犯困。中午,去了你家也就是随便吃点东西,睡了一会儿午觉,怎么到了下午,这种饥饿感和困倦感就消失了?”
    
      “嗯,那当然。我是神仙嘛。”
    
      “得了吧,就你,还神仙呢。”雅丽咯咯笑着。
    
      “就知道说了,你也不信,算了。”我无奈的笑了笑。
    
      “对了,在你家里午休时,我梦见了一位帅哥,还是外国人呢,他不仅对我笑还跟我说话了呢。”雅丽突然很兴奋地:“你家里的床真是有灵气,还能让我做这样的美梦。”
    
      “啊?哦,哈哈哈哈。”我才反应过来,大笑着。拍着雅丽的肩膀:“好,好,以后有机会给你介绍吧,不过他已经很老啦。”
    
      “真有这样的人,他老吗?看起来不像啊。”
    
      “嗯。”我板着指头算着:“大概有185岁了。”
    
      “就知道你在诳我。好了,还是谢谢你的招待,明天见啦。”
    
      “拜拜。”我和她分手道别,各自回家。我还没进门,在楼下就闻见了老妈最拿手的名菜,红烧牛腱子的味道,闻着闻着口水就直流走不动道,进门后大大的赞美了她一番,坐下来就开始狂吃海塞。正在大快朵颐,耳边传来某人的不屑:“哼,真好笑,都胖成这样了,还吃。待会我可驮不动你啊。”
    
      吓得我悄悄放下了碗筷,爸妈奇怪的问:“吃饱了,不用再添点吗?”
    
      “不用,不用,我也得减减肥啦。”说着,我站了起来:“爸妈,我做功课去了。”
    
      “好,去吧,去吧。”爸爸挥着手,不停的赞叹我的变化:“朗朗,真是大姑娘了,都知道要减肥了。”
    
      “而且,功课也不要我们烦神了,真是不得了啊。”妈妈也赞同着。
    
      我关上房门,虽然吃了不少,但肚子里还是叽里呱啦的在乱叫着。灵兮冲我呶呶嘴,示意我快去做功课。我只得挪着步子走到桌前,开始唉声叹气的写字。
    
      他不做声,只是望着窗外,好像在思索着什么。直到我写完最后一笔,才转过脸来看着我,出其不意的问我:“眼睛,嘴巴,鼻子,月亮,太阳,火焰,高山,小雨,云朵,海洋,风。这些单词怎么读?怎么拼?”我哭丧着脸问:“是俄语,还是英语?”
    
      “你会几样啊,笨得跟驴一样。我还能指望你会两种吗?”
    
      “可是今天,你说回来会抽查的,我在学校里就都背下来了。”我低声嘀咕着。
    
      “哦,学会用功了。”灵兮赞赏着点着头:“对,笨鸟就要先飞,先从英语开始背,然后换俄语。”他站在那里,听我结结巴巴的背完后,微笑着摸摸我的头发:“好,还算是不错,就这样保持下去啊。现在,我们俩要准备外出了。”
    
      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衣娃娃,对我说:“过来,你今天自己做个傀儡娃娃吧,我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我点着头。
    
      “首先,自己拔几根头发下来。”
    
      我忍着疼拔了几根,递给他。他边缠绕,边解说:“记住,想这个娃娃装谁,就把谁的头发绑在娃娃的脖子上,然后。”他咬破自己的食指,滴了一滴血在娃娃的头顶,“这就是给了娃娃灵力了,这样她会听你的安排,你也会感应到家里的一切,你也来滴一滴血,要亲自感受一下。”
    
      注解:哈尼;思想之魂。
    
      擀仁;生命之魂。
    
      扎列;指需要驱魔的人。
    
    
                          分卷(1)  魔力的双瞳(5)
    
      我依言咬破手指,忍住疼痛,滴了一滴血在娃娃头顶上,然后跟着灵兮一起念动了咒语,最后用手按住娃娃的脸,齐声说道:“娃娃,醒来。”挪开手掌时,那小娃娃眼珠开始转动了,然后冲我们一笑,灵兮也对她笑了下,说道:“我们就要将离开一会儿,你替我们看着家里,代替沙朗睡在这里。”娃娃听后打了个哈欠,翻了一个身,淡淡的烟雾笼罩在她身上,转眼间,就长大长高变成我的摸样,安静的躺在那儿。我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傀儡娃娃,悄声说道:“我们去去就回,你要乖乖的哦。”娃娃转脸对我笑眯眯的点点头。
    
      灵兮握着我的手说道:“我飞起来很快,不过别害怕!待会儿,你要抱紧我!”说完把我往肩上一拉,我借力轻巧地伏在了他的背上。他推开窗户,一步就跨了出去,虽然有过心里准备,我还是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紧紧搂住了他。在蓝色雾气里,灵兮从后腿开始变身了,烟雾所过之处,他的身躯逐渐幻变成型,显现出他的本相。借助月光如纱蔓的笼罩,他双脊向上延伸长出了羽翅,银亮的皮毛矫健的四蹄,美轮美奂的如同在做梦般。
    
      “啊!”我在心里赞叹着:“原来灵兮是萨满第二大图腾兽,月下的白驯鹿,真是太美了。”柠檬月下的他,拥有几乎透明的绒毛大角,碧绿晶莹的灵动双眼,是如此极致的优美,如此耀目的吸引。他在空中优雅的扭转身体,朝着环陵路飞驰而去。我伏在他背上,暗想:“总有一天,我也会遇见属于我的图腾灵兽,一定要比他更完美更吸引才行。”
    
      喘息之间,他已经飞到了目标所在地,我跳下他的后背,站在了飞虎队的灵寝前,他也晃动着身体恢复成人形,掏出七星法器戴在我的手腕上,我紧跟着他身旁,缓步走进树林深处里查看。“叔叔,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估计是苗蛊巫师,很邪恶的那一脉!可能被族人唾弃了,受到了诅咒,早没有人形了。躲在此地以最年轻的亡灵为气息,养最歹毒的虫子来食用,来换取他自己的存活。沙朗,你最好打响摄魂铃护身。”灵兮绷紧着神经,没有回头,叮嘱我。
    
      我晃响手中的银铃,在身边散开护身的结界。
    
      突然间,我就听到并且闻到,一股腐烂的气息蔓延在我们的身后,是如此的邪恶,如此的阴冷;被恐惧感染到的我,汗毛倒竖,尖声叫道:“灵兮,注意,在我们身后。”灵兮拉着我,迅速转过身来。我左手改变手铃的音调,右手祭起七星,打出我目前最强的摄魂音符。“叮当,叮当”……,如针加密,紧固身边的护身结界。一边晃铃奏音一边紧张的睁大眼睛,搜寻黑暗里潜伏着的危险。
    
      这时,更深处的树丛里传来一句疑惑的问话:“咦…是黑夜里的紫瞳?你又出现了吗?”这样的声音即嘶哑又阴邪,完全没有人类的温度。
    
      “是的,我又出现了。”我壮着胆子大声回答。深邃的双目在月光的衬托下逐渐变为深紫色,而且我也看清了他,根本没有皮肤,就是一副不停流淌着脓血的骷髅架。我虽然有些慌张,但还是强自镇静地站在那里。
    
      “哼哼哼,原来只是个幼年期的紫瞳,你吓不了我的,如果阿力姆还在,我倒还有点紧张,你吗?哈哈。”这副骨架嘎嘎地笑起来,震动着他的骨缝间的血液四溅,场面极度的恐怖,他笑了一会,才用那没有眼珠的黑洞盯着我:“我可不怕你这个毛丫头,既然来了,就把你的眼珠子交出来吧。”他脚不沾地的迅速*进我布下的结界。
    
      “咦。”他停了下来,“你还会布阵,哈哈,倒是小瞧你了。”他被我的结界阻挡了一会,但我很快就觉得不对劲,他的浓血似乎可以融化我的阵势,他虽然缓慢,但还是走进了我的圈子。
    
      我忙向灵兮投去求救的眼神。灵兮微笑着点着头:“到目前为止,算不错了,能阻挡他到现在,说明你还有点悟性。现在,换我了。”
    
      说话间他一把拽起早已在发抖的我,滑翔到纪念碑的顶部,安顿我坐下后,才悄声说:“别怕,你在这里好好瞧瞧这个怪物的来历。打斗对我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以你现在的能力,只能负责找出敌人的缺陷。”说着咻得一声抖开了‘制裁的鬼手’,五彩的火焰在夜里不停地闪烁出诡异来。因为感受到了猎物的出现,鬼手‘噶扎噶扎’的在灵兮手里乱响着,灵兮也不多费话,冲着没皮的骷髅就砸了过去。
    
      打斗中,呼啸声里夹杂着那个鬼怪的桀桀阴笑,他居然不怕灵兮的‘制裁鬼手’,和灵兮对打了起来。连灵兮都奇怪的“咦”了一声:“你是什么东西?居然不是普通吸取邪灵的怪物。连我的制裁都不怕。”
    
      “你知道我放养毒虫的目的,就应该识相的走开了。”骷髅又怪笑了起来。我焦急的睁大紫瞳在黑夜里观望着,这回,被我发现了奥秘。这里本是极阴之地,而且这里安息的全是年轻时阵亡的阴灵,现在这些亡魂的怨魂正从一个个幕碑里渗透到地面,又被这怪物给吸走了,难怪他沾到制裁的爪边也没事呢。
    
      我连忙对着灵兮喊着:“快,灵兮,快,他的影子有问题!会吸取怨灵的怨气;你的攻击其实全是打在这里的亡魂身上,这个苗巫拖再久也没事!”
    
      那个怪物一听,嚎叫着向我冲来:“就知道,你这个小女巫会碍事,早就该先除去你的。”
    
      骷髅的身体一离开地面,灵兮顿觉压力减轻了。他咬破舌尖用血液在地面喷出雾状结界,迅速用力的把制裁插进了泥土,念动了咒语:“阿尔沁达兰,以别亚女神之名,怨灵速退。”电光火石的激闪中,制裁发出五色的烈焰,“噼里啪啦”的燃烬着四野,灼烧着每寸泥土里的邪恶。
    
      一阵强光跟随咒语闪过,光线所到之处,黑色的怨灵们四下躲避逃逸。那苗巫扭头瞟了一眼,却毫不畏惧光芒的扫射,继续向上伸着魔爪,眼看那骷髅就快抓住我了,我吓得尖叫着捂住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好半天,也没有等到谁来取我的性命,耳边已是风平浪静,什么都安静了下来。我从指缝里偷看着,灵兮正叉着怪物用制裁的烈焰烧烤着,吱啦作响。他见我还坐在上面发呆,对我咧嘴一笑:“沙朗,今天做得很好。”打个响指后,冲我呼出一口气,淡兰色的烟雾飞腾上来,轻柔的包裹着我,把我从碑顶接送了下来。
    
      他嘻嘻笑着,把那面目全非东西全塞进了嘴里。我吓得别过脸去,不敢看他:“好了吗,好了,我再回头。”
    
      “你这么胆小,刚才的胆子呢?”灵兮心情大好,笑嘻嘻的:“现在安全啦,没事啦,睁眼吧。”又拍拍我:“今天缺了你还真是危险呢,看来你潜力还是可以期待的,嘿嘿,我们回家罢。”
    
      得到灵兮的夸奖,我的脸微微发烫起来。扭捏了一会才鼓起勇气自卖自夸起来:“灵兮叔叔,其实,我早上还替老师驱魔的呢,效果也挺好的,她后来就醒过来了。”
    
      “是吗?”灵兮这回才停下来,温柔的揉着我的头发,爱怜的说:“真是不错,到底还是正宗的巫师出身。回家早点休息,明天上学时,你就安心上课吧!我去你们学校寻找另一条蜈蚣,得揪出来才行啊。”
    
      回程路上,我被一股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充溢着。是一种被最严厉的老师认同后的快乐。
    
      靠近了家门,我从窗户里轻巧地跨了进去,灵兮随后也飘了进来,走到床前对傀儡娃娃笑道:“今天,你辛苦了,有人进来看过你吗?”
    
      娃娃点了点头,然后就腾起一股烟雾,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我拿起她,手搁在她头上,明白的点着头:“哦,果然,是老妈进来看我睡觉没。没事的。”
    
      “你收好吧,这个娃娃归你了,以后要多加练习哦,今天好玩吗?”灵兮躺到床上,笑着问我。
    
      “嗯,挺有意思的。原来巫师就是这样工作的。”我抱着膝坐在地板上,激动不已:“叔叔,以后,我们会经常遇见这些事吗?”
    
      “嗯,应该是的,我们就是这样的宿命啊。但是很有意义,不是吗?我最多陪你到18岁,你过了这岁数,就应该换别的人陪伴你了。”灵兮像是陷入了最甜蜜的回忆,微笑着缓慢说道:“就如同人类的成人礼那样。女巫的成人礼,就是在18岁那年找到她的舍克丹。你别担心,有我呢,我会带你回俄罗斯,去那里寻找最强大的图腾灵兽去,这样我也算对阿力姆有交待了。”
    
      “你还是想去找她?”
    
      “那当然,我在她的掌心留下了记号,肯定会再次遇见她的。”灵兮歪过脑袋,对坐在地板上的我认真的说:“我肯定会去寻找她,然后请法加库还给她的回忆,她就会记起我啦。我就会告诉她,这些年来为了信守承诺,为了带大你,我受了多少不明不白的气。”
    
      “喂,叔叔,你在颠倒黑白,明明是我在受你的气啊。”我不服气的回嘴。
    
      他哈哈笑着,不答我的话,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到那时,她肯定会问我的,你给沙朗找到谁作契约舍克丹了,我就会很自豪的回答她‘最大的图腾灵兽伊古斯。’哈哈,到时候阿力姆肯定会大大的夸奖我的。”
    
      “谁是伊古斯啊?况且我也不想去什么俄罗斯,那儿太冷了。”
    
      “不去那里,你怎么找灵兽啊,那里的最正宗,最强大了!”他颇为吃惊的说:“我辅导你俄语就是为了17,18岁那年过去啊。你别犯愁,那里,我熟的很。”放平身体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叮嘱道:“千万别在这里遇见什么不入流的灵兽,就搭上了;这些没落的图腾家族,对你将来没有任何帮助的。”
    
      “你怎么知道,我将来会遇见谁呢?万一,你选的,我根本就看不上呢。其实,你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在挑选,而不是真的为了迎合我的心意在挑选。”我沮丧着问:“叔叔,难道你当年也是这样遇见阿力姆的吗,被谁刻意的安排着见面?我觉得好土,就像人类世界里的相亲。”
    
    
                          分卷(1)  魔力的双瞳(6)
    
      “我当然不是,那时的我是多么具有反叛的革命精神啊。当时,我和伊古斯都很厌恶上一辈的这种契约形式的捆绑。我们彼此都发誓,永远都不会去跟随任何巫师的。直到,有天碰巧撞见了阿力姆,她一人走在荒凉的冰原上,身影是那么曼妙,气质是那么优雅。我立刻就把与伊古斯的约定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伊古斯的嘲弄对那时的我来说,就是羡慕的笑声,我就是这样一头热的载了进去。所以,我时常在想,还好当年的伊古斯没有参加到竞争里来,他的血统最纯正,力量实在太强大,他如果出面,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耐心的听着,很想假装着对故事感兴趣,但实在是过不了自己这关,只得啧啧嘴说:“是啊,是啊,他纯正,他强大;但我没什么兴趣,你不是说了吗,他也没兴趣做这种老祖宗安排的事啊。”
    
      “沙朗,事情总是会有转机的。就像我,没遇见时,谁都不能打包票哦。好,我决定了,今年寒假,我们俩借口参加全国小画家比赛,先去北京,然后我会施法带你直接去俄国,找伊古斯。”
    
      “什么?”我吓得觉也不睡了,又坐起来和他理论:“叔叔,你不是说现在不能结交异性吗,怎么又想起来做媒婆了,再说了,我还小呢。”
    
      “你是还小啊,我是想让伊古斯对你感兴趣啊。”他越想越兴奋,咯咯的笑:“好了好了,不说了,快睡吧。放心,你吃不了亏的,一切有我呢,我已经拿定主意了。”
    
      “你都说了这么多了,我睡得着吗?”
    
      黑暗里,能听见灵兮极力压抑的笑声,床板都在颤抖。我咬牙切齿地暗想着:‘是啊,你是开心了,我呢?只想着自己。’第二天,因为失眠,我上学时,挂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的拖着脚步走进校园。猫进班级,刚刚坐下,班长大人就走了过来,开始收作业了,交出本子后,我趴在桌上打起盹来。突然感觉有人推了我一下,抬起头,原来是程容生,只得强打起精神来:“嗨,有事吗?”
    
      “快上课了,这样老师会发飙的。”他含笑看着我:“对了,把你平时创作的四格漫画借我看下吧。”
    
      “哦。”我一听忙掏出来递给他,得意的想:‘自己的大作还是有人欣赏的,太好了。’他接过后,又对我笑了一下:“谢啦,中午还你。”
    
      “不客气。”我望着他走回自己的座位,心里思忖着:‘我该谢谢他才对,这么支持我的作品,怎么他还反过来跟我道谢呢?’老师上课讲的东东,其实早在暑假里,我就被迫跟灵兮学过一遍了,再一次的听课,味同嚼蜡一般,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这时,窗外的矮冬青树里,传来嘘嘘罗罗的声音,我被这杂乱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视线飘向了窗外。
    
      “喵”的一声,树丛里跳出来一只漂亮的猫咪。“好美的毛色啊,油亮亮的。”我在心里赞叹着。谁知那猫咪居然回过头来,棕色的大眼睛眯缝着,像是在对我微笑。它的媚态使我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睛,它在对我笑?简直不敢相信,难道是因为我刚才在心里赞美了它。难道它听得懂我的想法?但,我都有可能是女巫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这只猫咪扭身跳上窗台,面对着我,盯着我仔细瞧着,我们就这么直勾勾的对视着,冷不防耳边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沙朗,沙朗,沙朗!”最后那一嗓子,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了。
    
      “在。”我跳起来下意识的答应着,全班都笑了起来,我这才意识到,刚才是老师在喊我。
    
      我在同学的哄笑中站了起来。张老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严肃表情,盯着我:“沙朗,外面有那么好看吗,要连喊你三遍,你才有反应?”
    
      “对不起,老师。”我叹口气。
    
      “那好,你上来,把这题给解答了,就可以坐下来,要不,就站在台上听课。”
    
      我抬头看了看黑板,微笑了:“就这题吗,好的,老师。你要几解呢?”
    
      “你,还能做出几解来,一个答案就算你厉害了。”
    
      话音刚落,我就大步走上台,拿起粉笔。开始刷刷的答题。底下的同学都惊呆了,原来数学那么差的人,转眼就变得这么神奇。“老师,我答完了。”写好后,我搁下粉笔,站在一旁。
    
      张老师走上前细看之后,只得哼了一声:“算你瞎猫碰见死耗子了。下去坐好,不许再走神了。”
    
      我走下台,路过窗口时,又瞥了窗外一眼。但是冬青树旁,别说猫咪了,连麻雀也没有一只。我轻叹了一声,略带失望的说:“真是奇怪的猫咪呢。”
    
      中午放学的铃声一响,程容生就走过来跟我打招呼了:“嗨,中午一起走吧,想问你一些关于画画方面的事。”
    
      “好啊。”我边收拾书包,一边回答。黄雅丽也凑过来,望着程容生:“我也要一起走。”
    
      程容生愣了一下,才说:“好,那就一起走吧。”
    
      三人无语的走了会儿,快到我家楼下时。程容生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掏出我的那本自创的漫画书:“还你了,画的真好,谢谢啦。”见我准备抬腿上楼,他又喊住了我:“对了,里面有一份我对这本书的见解,你回家时,看一下吧,”又像是有些害羞的笑了下:“那我先走了,下午见。”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耸耸肩上了楼。刚进门,就听到灵兮对我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我恼火的瞪着他:“又干嘛?”
    
      他调侃我:“不错啊,这么小,都已经有人送情书了,还是我们萨满的女孩有魅力啊。”
    
      “哪啊,他说是对我画的评价。”
    
      灵兮伸出手来:“那,就拿出来让我看一下吧。我来欣赏一下,这个毛还长齐的孩子能胡诌出些什么出来。”
    
      我把信纸塞到他手里:“拿去拿去,懒得理你。”
    
      他抖开信纸扫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沙朗,你不介意我读出来吧。”
    
      “看你一笑,就知道是不怀好意了,我不让你读也不成啊,读呗。”我坐下来开始吃中饭,为了多吃点,尽量不去看他那副自命不凡的样子。
    
      他得意的清了清嗓子,大声地读了出来:“沙朗,你好,早在去年我和你同桌时,我就很喜欢你了。你还是别和现在的同桌一起玩了,和我在一起玩吧。你可以继续做我的主人,我继续做你的小猫咪。”他边笑边读,念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眼泪都笑了出来,指着我大喜过望的说道:“好,好,好,有潜力,继续保持啊,再过个几年,我保证伊古斯肯定难逃你的掌控。”
    
      我听到这些,吓得差点噎死,赶忙抢了过来,看了一遍,呆在那里:“怎么。我就没看出来呢?”
    
      “因为你蠢呗。但这不是坏事,这下我就放心了。”
    
      “你放什么心?”
    
      “说明你还是有魅力啊。这样我就放心了,免得到时候我们兴冲冲的赶过去时,伊古斯不搭理你。”
    
      “喂,叔叔,你管的也太宽了,好像我非得跟这个叫什么斯的在一起一样,我不同意!”我跳到椅子上跟他对峙着。
    
      他奇怪的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是不是我刚才听错了,好像我听到有谁在跟我跳着说话啊。是不是最近很长时间没玩游戏,有点对我的话不当回事了?”说完瞧着我,等我的下文。
    
      我有点懵了,暗想:‘坏了坏了,这个坏脾气的要发飙了。’连忙陪着笑脸:“叔叔,我闹着玩呢,我现在马上背书去。”说罢,一溜烟的窜进房里假装看书去了。
    
      灵兮踱步到门口,冲我微微一笑:“别装了,告诉你一声啊,另一只蜈蚣也处理了,现在,你们学校没事了。”
    
      他说到这,我才想起早上听课时发生的事,转述给他听时,满以为他会大呼小叫的说我上课没有用心,被老师请到台上的事。谁知,他根本没吭声,只是问道:“那个漂亮的小猫,后来怎么就不见了?”
    
      “我哪知道啊,做完题目再回头,它就不见了。你说,它是不是能听到我心里的话啊?”
    
      “有可能哦。但肯定不是坏的生灵,也许,你们以后有缘会再见的。”他思索了会,又补充道:“有点像我们萨满教里末流的图腾灵兽,目前在流浪没有主人的。看见你,想靠近你,也是正常的,但我们只能和最优秀的种族结盟。”
    
      我重重地吐了口浊气,白了他一眼:‘又来了,又来了,烦都烦死了。’ 
    
    
                          分卷(1)  萨满的指引(1)
    
      寒假还是不请自到了,虽说我成绩好到让老师惊掉了下巴壳,爸妈也兴奋地争抢着去开家长会。但我还是无法开心的笑起来。
    
      原因是,灵兮擅自做主的替我报名去北京,参加全国的小画家汇展,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什么时候听过我反抗的声音了,还不全当我放屁一样。通知书在大考后就发了下来,里面果然有我的大名。爸妈高兴坏了,立刻打电话通知亲朋好友,好像他们的女儿马上就要成名立万了一样。
    
      我拿着通知书在发愣,不知怎么应付未来的情况,思来想去,既然无法避开,那就咬牙面对吧。“反正,就是不理这个什么斯,让他讨厌我就对了。”我一想到这里,解开了紧锁的浓眉,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别傻笑了,快过来收拾东西,明天就出发了,十天后回到家,就是过年了。”灵兮看我一会发呆一会傻笑的,摇摇头:“唉,看你这笨样,急得我都想撞墙了,还好意思待在那儿傻笑。”
    
      我也不理他的奚落,保持愉快心情哼着歌,开始收拾打包衣物。他又嘱咐道:“带少点,厚衣服到了北京再买,去俄国很冷的,南方的衣服根本不管事的。”
    
      “可,我们有那么多钱吗?”
    
      “我有啊,都是原来阿力姆的,你别愁钱的事。”灵兮抱着胳膊靠在床头:“你只要好好表现,就行了。”
    
      “那当然是肯定的啦。”我扬起笑脸说道。
    
      灵兮一直冷脸瞅着我,听到这里,忽然咧开嘴笑了一下,随后别过脸去,望着窗外的冬日残阳,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爸妈送到火车站,我反复说明,没事的,有老师带队,有同学相伴,真得没事的。但,妈妈同志,还是因为要与我分开十天而哭了起来。“唉。”我也感伤了,抱着妈妈安慰了好一会,又告诉他们,到了那里肯定会打电话回来报平安的。
    
      而这位灵兮老爷,一上列车就要搞特殊,非要我去换卧铺,说是自己贴钱也不愿和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我只得去做他跑腿的,补上了差价,给这位大老爷换了舒服的地方住下后。方有空和同学们混在一起玩,直到累得打起了哈欠,才起身去自己和灵兮的卧铺。
    
      车外是无遮无挡的黑暗,车内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温暖;路经狭小的过道,总是感觉到压抑。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僧侣,和我错肩而过时,他立足咦了一声,对我深施了一礼,问道:“小施主,你这是要前往你的出生之处吗?”
    
      我愣住了,回头上下打量着他,他的样貌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见我不说话,他忙自我介绍着:“我是北京东城区智化寺的僧人明秀,你别紧张,我刚刚经过你身边时,顿感精神豁然的轻松;每个人的因缘来去皆有因果,我们在此地相遇定是前世的缘由;你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有时间可以来敝寺畅谈佛理。”
    
      还没轮到我回答,仅离两步之遥的灵兮就拉开了房门,微笑对明秀说道:“好的,师傅,我们有空一定去,但是现在到休息时间了,请你放我侄女过来吧。”他直视着明秀,虽是笑脸却又是极冷淡的表情。
    
      明秀一见灵兮就倒吸一口冷气,略显迟疑地问道:“老衲年轻时好像与你有一面之缘,怎么你还是….”
    
      他的话立刻被灵兮打断了:“老师傅,你怕是记错了。沙朗,快进来。”他收起笑容,一把拉我进了包厢。然后,对我竖起手指做了噤声的动作,紧贴在门缝边,仔细的听了会,确定他走远后,才松了口气,轻轻拍着着我说:“现在没事了,这老和尚年轻时厉害的很。别听他假惺惺的说什么参禅论道的,每次去都说我们萨满是旁门左道,他哪里知道萨满才是最古老最正宗的教派。不过,阿力姆不让我跟他雄辩,所以,我尽量避开他。”
    
      过了会儿,又想起和尚的问话来,追问我:“这老和尚说你什么。说你让人精神清爽?”我点着头,灵兮顿时得意了起来:“那当然了,你是最正宗的萨满女巫。现在还没长大,等到长大之时,更是会让他刮目相见的。好了,现在睡觉去,别想这个老和尚了。”
    
      第二天早晨八点半,我们已经站在北京的领土之上。老师把我们领到了住处,然后开始交待注意事项。别人都在仔细聆听;只有我在想,什么时候才可以自由活动啊。
    
      好在,明天才有画展,我立刻跟老师请假,说是北京有亲戚,得去顺便看望,老师想了会,同意了:“但得打个电话问一下,出来了,得对你负责。”电话肯定是通的,因为有灵兮在啊,他把老师打来的电话全接到了宾馆里,变幻出父母的声音,很顺利的就蒙过去了。
    
      我跟着灵兮走在北京的商场里,他指点这指点那,我就负责掏钱买下再抱着走。买齐了往回走时,我忍不住发了火:“叔叔,你还有点大人样吗?都不帮忙的。”
    
      灵兮笑着回头:“不行啊,这里现身会给你们老师发现的,等到了俄国。我一定帮你。”
    
      我嘟着嘴:“那,我等会去外面自己玩会儿。”
    
      “去吧,去吧。”灵兮挥着手:“我留在这里把东西都整理好,快去快回,知道吗,你们老师会等你吃晚饭的。”
    
      我答应了一声,放下衣物就奔了出去。一个人待着可真好,可以坐着公车跟着看沿途的风景,还可以下车步行,穿梭在陌生的土地上,久违的自由激情刺激着我狂奔起来。逛着逛着,就走到了一座庙宇的门前,外观看上去极为的破败。小庙隐藏于京城的胡同深处,山门还低于路面一大截,除了两座石狮还算是有点气魄,实在是毫无出众之处。我上前一瞅:“智化寺,坏了,好像就是灵兮说的那座以乐供佛的寺庙,还是回头走吧。”顺着小巧的庙宇院门慢慢的往回晃,山门旁的老樟树吸引了我的注意,它的树伞,它的苍老,都是这里不断变化着的历史见证。我仰头打量棵老树来。
    
      如此老的樟树,有三四人合抱之粗,不太高,腰躬背驼,近前一瞧,心里还是被揪了一把,古樟已成空壳;单薄的残体还支撑着树冠,维持着这片景色。“唉,我如果不见,就不会伤心了,看着就觉得好难过。”我轻抚着树皮,暗自感触。
    
      “你为什么要难过?这里就是我的家,老树爷爷给我提供了住处,而你什么都不懂,却在这里假慈悲。”这是一个极为优美的男中音,只是说话的态度很冷淡。
    
      我吃了一惊,睁大眼睛在树上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咦,难道,你听得到我说的话?”这声音又传出来了。
    
      被我发现了,在这棵老樟树的后侧,还卷藏着一棵新的树苗。一个瘦高的影子站在上面,正在俯视着我。一重是枯枝败叶,一重是枝繁叶茂,两棵树紧紧相依,难怪一时分辨不出。
    
      我侧过头,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新樟树的下面,微抬起头审视着他,他的脸也从树影里好奇的探了出来,我们俩就这么近距离的凝视着。看着看着他就蹲下了身子,用那漆黑明亮的眸子和我对峙着;而我则被他那精致的近乎于完美的脸庞,给完全迷住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是谁啊?”这回他的问话变得温柔了许多,而且脸也贴得更近了,近到,我几乎能数得出那白净脸上有多少根汗毛。
    
      “我,叫沙朗,你呢?”
    
      他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瞧着,伸手勾住树枝后,借力跳了下来,和我面对面的站着,不说话。
    
      不得已,我又问了一遍。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做了回答,然后用剔透如水的眼睛继续傻瞧着我,我则紧张的喘不过气来,因为他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你帮我起一个吧。”
    
      “我帮你起名字?”
    
      “是啊,我才醒来不久,没人给我起名字。”
    
      我立刻就反应过来,他肯定是感应到福祉召唤而醒来的图腾灵兽,只是,他怎么会是黄种人的摸样?我还以为所有的图腾都是灵兮那种类型的呢。
    
      他又思索了会,说道:“我们这一带有好几个和我一样的,大家都是好朋友,他们的名字,是这里的老师傅给起的,最近他云游去了,所以我这个刚醒来的,就只有等他回来了,才会有名字。”
    
      我想了会,觉得他现在的摸样,特别像我才看过的书里提过的一个人。“那,我就帮你起一个吧。”
    
      他像个女孩那样害羞的笑起来,蹲在我身旁,催促我:“快说吧。”
    
      “你听说过日本的一休大师吗,他写的诗集,名为《狂云集》,你听说过吗?”我微笑着问他。
    
      他摇摇头,一脸的茫然:“一休是谁?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才醒来啊。”
    
      “哦,对,是我太傻了,我叔叔总是骂我傻乎乎的。”我咯咯笑着,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后,才说:“我觉得你就叫狂云吧,很贴切你的摸样。”
    
      “谢谢,名字很好听,我就叫狂云了。还有,你的叔叔是个笨蛋,你很聪明而且很漂亮。”说到这里,他的脸微微红了起来。这时传来近处寺庙里的暮鼓晨钟,他顿住了话头,抱歉的对我说:“下次再聊了,大家都要去庙里报到去了,我得吃饭去了。”说完眨眨眼睛,转身隐入黑暗的树荫里,不见了。耳边只留有他渐飘渐远的一句话:“下次我们再一起玩啊。” 
    
    
                          分卷(1)  萨满的指引(2)
    
      我呆望着他变身后逐渐的飞远,瞠目结舌的发着愣,过了会儿,才对自己说道:“他原来是萨满图腾里的第四类天玑乌鸦,是女真人进关时带过来的。难怪长相已经汉化了,他的祖上已经被这里同化了。”我的双眼完全看清了他,他变身为乌鸦后,立即振翅飞去与同伴们会合了我咬住嘴唇,被这场艳遇中的惊喜吓呆了。这么漂亮的少年居然也是一个图腾灵兽,可惜他并不知道我是谁。如果知道了,会不会还似这般的自在舒服呢,也知道他愿不愿意和我签下契约?唉,还是算了,马上就要被灵兮强迫着去相亲了,这个烂人,好像生怕我到时候推销不出去;天天的在我耳边唠叨着血统的重要性,真是要疯了。
    
      喜悦中夹杂着些许的无奈,我走出了胡同,跳上44路车,准备顺原路回去了。正靠在车窗边发呆呢,耳边传来阵阵鸽哨的轻鸣,我扒在窗边张望着外面的天空,突然听到刚才那个认识的声音在跟另一个人说着:“看见没,就是她,刚才给我起名字的,那个漂亮的女孩子。”
    
      我狂喜着睁大眼睛在空中寻找着他,青瓦色的明净天空下,他混与鸽群当中,在众多深浅各异的白色里,漆黑色羽毛的他实在是太显眼了。他们在车顶上一晃而过,逐渐飞远了。
    
      一直望着他们消失在天空的尽头,我才坐正了身子,因为激动脸上微微发烫起来。直到下了车走回宾馆,我还是这副思春的模样,被灵兮逮个正着。
    
      “喂,终于回来啦,外面你的老师和同学都等着你呢,快去吃饭,回来后我再告诉你后几天的安排。”他注视着我低垂的睫毛和恍惚的眼神,突地问道:“你在外面遇见什么了?”
    
      “啊,没有啊,我就是逛得太累了。”我马上反应过来,憨笑着打掩护。
    
      “那好,去吃饭吧,过会儿,我们俩再细细地聊。”他加重了最后的几个字的发音,意味深长的笑着。
    
      我哀叹一声:“叔叔,你饶了我吧。”转身走了出去。
    
      吃团队饭的时候,脑中还是一直想着狂云那黑亮的眼睛,那么清澈那么剔透;心里悲哀于这么漂亮的生物,因为失去了祖上的庇佑,没有信徒的供养,居然变为一个乞丐。几百年前他们从关外迁移而来时,肯定是风光无比的;现今,却得去破落的和尚庙里混吃的。一想到这里,饭菜就再也咽不下去了。“不行,今晚我一定要去看他。”我咬着下唇:“我一定要带他走,那里哪是一个美丽的图腾该待的地方啊。”
    
      走回房间,我坐在床边正在思忖着如何摆脱灵兮的盯梢,却不知他何时已经跟我并排坐在了一起。并在我耳边轻轻说道:“你今天很不对头,脑袋里很乱,这种摸样只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事?是灵兮叔叔你靠我坐的太近了。”我忙推开他,坐到了别处。
    
      “是不是想到马上要见到最厉害的角色了,所以紧张啊。别紧张啦。”他自作聪明的解释着。
    
      “不是。”我把心一横,索性说了出来:“灵兮叔叔,今晚我想去见一个人,不论你准不准,我都要去。”
    
      “谁啊?说来听听。”他好奇的看着我。
    
      “我今天下午遇见了一个图腾灵兽,你知道吗?他们这类现在居然沦落在寺庙旁等吃的了。叔叔,我一想到这,就难受,今夜我想带他离开那个乞丐窝。”我因为激动不已,小脸撑得通红。
    
      “嗯,就这些?”他斜靠在床边,瞟了我一眼:“你把他能带到哪里?回俄罗斯?回福祉?还是回你自己的家?又或者你做什么清秋大梦,想和这样的没落家族签契约。”灵兮竖起食指,指向我:“最后一条假设,你想都别想!如果只是想带他离开那里,我同意。我也不喜欢看见同类现在变得如此不堪。”他说着,站了起来:“今晚就去,然后把他送回俄罗斯,看看伊古斯那里,有没有地方可以留他。”
    
      “这个伊什么斯的,是很有地位的人物吗?”我一听灵兮居然同意了,就来了劲头。
    
      “是啊,他现在还待在自己的庄园里呢,应该有地方留下个把人的。”说着弹了我额头一下:“发什么呆,快走吧,”
    
      我们俩在夜幕的掩护下滑翔到禄米仓的路口,看看四周没有人了,灵兮停了下来,幻回人形,问我:“他人呢?”我指指胡同:“在胡同里面的智化寺旁。”
    
      “哼,可能就是那老秃驴做的鬼,我们这类生物怎么肯做乞丐呢,这样作践自己的自尊。”灵兮四下里嗅了嗅,望着山门旁的樟树,示意我过去:“在那树上待着的,就是。我闻见他的灵气已经四溢出来了。”
    
      我满心欢喜的奔了过去,悄声喊道:“狂云,狂云,你在吗?”
    
      狂云闻声从树荫里冒出了头,一见是我,开心的笑起来:“下午那会儿,我看见你在车上的。”
    
      “嗯,我知道,你下来吧,我们找你说句话。”我朝他招招手。
    
      他嗯了一声,跳下来,捉住我的手:“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看我了。”
    
      “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你看见我原本的样子啦,就算是有特异功能的姑娘,神经再强韧,见着我突然消失也会害怕的。但是,我还是满怀希望的盼着你能来。”
    
      “你干嘛非得待在这棵树上呢?”我睁大眼睛瞧着这棵古树。古树在夜晚的昏黄里,隐隐透着诡异,影影绰绰的枝叉,在暗夜里显得和白天的所见完全不同。“不对头,狂云,这树有古怪。”
    
      “我不能离开,这里是我的家啊。”狂云小声的说着:“而且我还年幼,离开大树太久了,会疲惫,会想着回家来睡觉。”
    
      我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了一下,立刻回头望着灵兮。“嗯。”灵兮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是这棵树的问题,其实是因为它,你才会感觉到疲惫。”
    
      狂云吓了一跳,看着灵兮说不出话来。灵兮得意的绕着他转了一个圈,方才说道:“怎么样,见到血统纯正的我,吓呆了吧,你说说看,你们这支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了。”
    
      “我不知道啊,醒来时就这样了。”狂云盯着灵兮瞧着,赞叹道:“你是哪一支的?这么威风。”
    
      灵兮一听到奉承,欢喜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我是西伯利亚雪原上的灵兮,月下的驯鹿。你们原来的旧族好像是天神腾格里身边的,专门跑腿的天玑乌鸦,对吗?”见狂云点了点头,他也点着头说道:“嗯,你的家族很有名望啊,怎么随女真人到这里后,变成这样了。”
    
      “这样不好吗?”狂云奇怪的问。
    
      我和灵兮对视了一眼,灵兮叹口气,说道:“奴化的最终结果,就是这样了,住在窝棚里吃着狗屎,还感谢着这些秃驴们。”
    
      “不对,灵兮大哥,这里的老师傅对我们都很好。”
    
      我拽了拽狂云,问他:“你愿意离开这里,随我们一起前往我们的出生之处吗?”
    
      “我们的出生之处?”他疑惑的望着灵兮。
    
      灵兮点着头,然后把我推到他的面前,介绍说:“这位就是我们别亚选择的萨哈,你下午就没发现吗?”
    
      狂云脸上一红。偷看我一眼,才低头笑道:“没有,下午那会儿,被沙朗的眼睛迷惑住了,没发现她是女巫。”
    
      灵兮迅速瞥了我一眼,我赶紧低下头;他过了会儿才对狂云说:“你别怕,只要你想离开,我来帮你搞定这棵树。”
    
      我们说这番话时,古树的枝条突然开始骚动不安起来。新长出的小樟树,开始只是轻微的扭动,等枝丫快接近狂云时,忽的伸直了藤蔓,直击狂云的要害而去。灵兮一把揽过狂云,另一只手揪住了枝条,怒喝道:“知道我们来了,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抢人?快松开,你这无耻之徒,盗取我们灵兽的灵力,来助长自己的妖性吗?”
    
      狂云被灵兮拖出甩在我的身边:“沙朗,快,给这呆鸟画个圈护着,我们得制止这棵发疯的树了。”
    
      昏暗的路灯下,树影里一副惨淡的阴冷,它摆动着树枝,卷起阵阵腥风。因为惊魂未定,狂云的胸膛起伏个不停,我安慰道:“别怕,有我和灵兮在呢。”说罢,取出七星法器,只用三指擒着,左手摇响了摄魂铃,多次的练习后,我已经对此驾轻就熟了。顷刻间我们的四周就布下了护身的结界,回头对他说:“你安心待在这里,没事的,我得出去帮灵兮了。” 
    
    
                          分卷(1)  萨满的指引(3)
    
      我冲进阴风里,和灵兮贴背而立。他咧嘴称赞:“不错不错,你越来越有样子了,今天我要取回这枯树里,暗藏的萨满宝贝。”
    
      我闻言一惊,再细细审度古树的周遭,“啊,对!在那里,叔叔,在新树苗的根部,有银光透闪出来。”
    
      灵兮闻着风里的滋味,哈哈大笑:“原来是一件兵器,这个小子的祖上原来肯定是使用过的,然后把它埋在了这里。”
    
      “是什么?”我和狂云同时问道。
    
      “有杀戮的味道,这件兵刃原先肯定是常年征战的。这可能就是老树后来变幻的原因了,哈哈,看我去取出来。”灵兮兴奋起来,抖动着身体在月光下现出了原形,刨着四蹄,飞跃而去。
    
      枯枝抖动着枝条,如同蛇妖一样,随着咯吱咯吱的怪声,从坚硬的柏油路面下,硬是挤出若干的藤蔓,挥舞着刺向灵兮,灵兮在空中左右闪躲,冷笑连连:“你才获灵力,看来还是不会使用啊;敢对我如此无礼,我非毁掉你不可!”说罢,毫不理会古树的进攻,用头顶的犄角顶住新樟树的根部,鼻孔喷出了烈焰,树枝忍不住火苗的炙烤,退缩了。灵兮祭出‘制裁鬼手’,打了个响鼻,那鬼手听到指令,自动叉进两棵树的树干接壤处,五色火光如同闪电般*入枯树的缝隙里。老树哀嚎起来,如同是老妖在哭泣的声音,随着声音的减弱,绿色的树汁随着伤口喷涌而出。
    
      “不要再伤害他了。”狂云自己冲不出结界,在里面敲着透明的隔膜,大喊着:“他对我很好,不要再刺伤他了。”
    
      我们诧异的回过头来,狂云敲着结界的边缘,大声喊着:“真的,他并不是妖怪啊,我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棵樟树啊。”
    
      灵兮哼了一声,停了下来,不再理会这棵快死的老樟,跑到新苗的根部,开始刨坑。一会功夫,黑暗里就闪烁出银光,一条灿烂夺目的盒子叼在了灵兮的嘴里。他摇晃着身体恢复了人形,从嘴里取下盒子后,挥手解开了结界,扔给狂云:“喏,物归原主了。就是因为你和这件东西,这棵老树才会在快死的边缘又开始作起怪来。”
    
      狂云接过打开,拿在手里把玩起来。‘这是一根闪烁着光华的鞭子,此时感应到原来主人的灵气,突然变成耀目的金色,看的他惊叹不已:“灵兮,它好像认识我,我一摸到它,就能听到它在跟我说话。它告诉我它叫做‘弱水之鞭’。”
    
      “那当然,这样的神兵利器永远都认得出主人,在别人的手里可发挥不出百分百的威力。这是你们天玑一族的护身兵刃。要好好使用啊。”灵兮说完,对着老树说道:“你早就知道,就是不告诉他,想独吞这件兵器吗,还有你为什么要困着天玑乌鸦呢?”侧耳听了会儿,又踢了老树一脚:“我们萨满教的灵物,不是你们这帮蠢材的养料。知道了吗?”老树被他大力的一踢,倒在了路边,枝丫更加枯萎,没了生机。
    
      “灵兮,算了,我还是感激老树给我安身之所的。”狂云拉住了他。灵兮摇着头:“你这人,他这样了,你还替他说话。”
    
      我上前问狂云:“你愿意和我们去西伯利亚吗?”
    
      “我不想去,在这儿,挺好的,我的朋友们都在这里。”狂云看着我:“你们准备去那么远的地方?”
    
      “那里也是你的家啊。”灵兮奇怪的撇着嘴:“这里有什么好的。”
    
      “我太幼小了,离不开朋友,也离不开这里的一切。”狂云说着看着我,问道:“那么,你还回来吗?”
    
      “我当然会回来啊,我还得继续上学的。”
    
      “那,你能在每个假期抽空回来看我吗?”狂云的眼里闪出期待的光彩。
    
      我刚想搭话,灵兮在旁边咳嗽了一声。我嘟着嘴,低下了头。
    
      “不行吗?”狂云眼里的亮光一下黯淡了:“我会想你的。”
    
      我偷偷瞟了一眼灵兮,见他正在望着别处,赶忙低声说道:“我肯定会回来看你的,我答应你,以后的每个假期我都会回来看你。”
    
      “真的?”他拉着我的手,也悄声说道:“别骗我。”
    
      灵兮实在忍不住了,嚷了起来:“好了,你实在不愿回去的话,也不勉强,我们就告辞了。”强拉着我就往回走。
    
      我回过头,望着狂云,用唇语说着:“等我啊。”
    
      狂云站在原地点着头,微笑着跟我们挥手道别。
    
      灵兮边走边敲我的脑袋:“你是不是昏头啦,这样的没落家族你只能做路人,是不能深交的,你的目标是大人物。”
    
      我挣脱开,也是怒火冲天的:“灵兮叔叔,这件事得看以后的发展,你不要再强迫我了。”
    
      灵兮毫不退让,叉着腰,瞪着我:“明天画展后,我们即刻启程,你去跟带队老师说,要留在北京的亲戚家,亲戚会来接你回去的。把他们哄走后,我带你走一条捷径去我们的福祉。”
    
      “哪条捷径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我们回去睡觉,然后把这个没落家族小乌鸦忘掉。”
    
      一路上我都是气呼呼的,进了宾馆房间后,倚在门口对灵兮说道:“叔叔,你知道吗,你有时特别的势利眼,真的让我很失望。我睡觉了。”走进里屋,我‘嘭’的关上房门,蹲坐在床边,无力到了极点:“这样的女巫做的有什么意思,连选舍克丹都得听别人的安排,真气死我了。哼,到了那里,我就给你添乱,让你这臭驯鹿气得翻白眼,哈哈。”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得意的笑起来“睡觉喽,这件事就是不听你的。”
    
      第二天画展后,我的大作被评为三等奖,灵兮站在旁边瞪着那些评委们,连连摇头;我还是很欣喜,毕竟是全国的赛事啊,有个名次就很不错了。等大家开始集合时,我就厚着脸皮跟带队的老师说明,爸妈让我待在北京亲戚家玩两天再回去。老师还是提出得打个电话问问,我无奈的想:‘这位老师还真是负责啊。’放下电话后,老师同意了:“沙朗,等会你的亲戚会来宾馆接你,那我们先回了,好好玩啊。”我微笑地跟老师同学挥手道别,等他们走远,灵兮才从旁边晃出来,走到我的面前:“这个蠢蛋,总用同一招,打发走了,我们也走吧。”
    
      灵兮拉着我边走边说:“我们俩尽量像正常人那样,先坐公车到万寿寺,那里有阿力姆寄存在那里的一本书,现在是取回来的时候了。”我跟着他上了74路车,到了海淀区苏州街的万寿寺。
    
      这是一座清幽肃穆的皇家庙宇,历经了明确两代皇朝的修葺,最终以这般壮丽的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园林,寺庙,行宫集于一身,原先是女真人庆典的重要场所。最近才把中路整理出来最为艺术博物馆。灵兮拉着我熟门熟路的走到僧人的住处,敲了敲最西边的一扇门,门开处,一位面容枯槁的老僧闻声而出,一见灵兮,讶异的睁大了浑浊的双眼。
    
      灵兮笑嘻嘻的拍拍他的肩膀:“好久没见啦。”拉着我走了进去。老僧关上房门,激动不已的走到灵兮面前,颤抖着:“我还以为,上次一别后就不知何日再见了。”
    
      “怎么可能呢,净慈,我们肯定会回来的,得取回我们的东西啊。现在,拿出来吧。”灵兮微笑的对他说着,态度倒是少有的和蔼,“好的,我去取来。”净慈挪开自己的木箱子,在地面摸索了会,找到了暗扣,弹开后从里面取出一个贴着符咒的盒子。他轻抚去灰尘,递给了灵兮,灵兮转手递给我:“打开吧,让宝贝见见新主人。”
    
      净慈听到这里,也仔细把我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点头对灵兮笑着:“你们又有新的萨哈出现了。”
    
      “嗯,是啊,怎么样?别看还是个小丫头,灵力和悟性可是极强的。”灵兮在老和尚面前极力的抬举我。我心里在苦笑。
    
      净慈老僧笑着看着我,并不搭话。
    
      我揭开咒语的束缚,盒子瞬间在我面前展开了原貌。虽然分为上下三层,但里面只放着一本书,上面全是通古斯的文字;我摩挲了一会,书本随着我的抚摸,缓慢的自动打开翻到了扉页。
    
      灵兮走过来指点:“以后就是你的了,现在起好好的看,好好的学这本属于你的书,不懂的再来问我;这里面是有窍门的。”他说着指指第一页上的第一句古文,对我说:“念出来吧。”我害羞的瞧了他一眼,心想:‘别说念出来了,画也画不周全啊;我怎么可能认得这些消失的文字呢。’灵兮看见我的窘态,咯咯直乐:“你把手放上去,自然就知道书里想告诉你的事啦。“我依言轻轻把手放在书上,触摸着一行行的字句;果然,当我手指触碰之处,那遥远符号里所隐藏的意思,我已然全部了然。
    
    
                          分卷(1)  萨满的指引(4)
    
      我闭上眼睛静心聆听,隐约间就听见一个温柔的女人在脑海里跟我交谈着,在唤醒我沉睡的感官;我咬破自己的手指,印在第一行的符咒上面。原本停滞的空气迅速在我身边环绕起来,漩涡里听得‘丁玲丁玲’不绝于耳,模糊的女声在空气的漩涡里环抱着我;我的意识里像是被灌入了新的血液,神智与11岁的孩子已然不同了。
    
      等睁开眼时,手腕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串金色的七环。环环相扣,紧密相连着,每一寸的细节每一环的接缝,都刻满了遥远时代的咒语;脑海里闪过的记忆告诉我,这个是…,我欣喜的呼喊它的名字:“别亚的七星。”
    
      “是的,你这件是别亚的七星法器,我上次给你玩的,是我自己的,与这件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你别怨我是势利眼,到了那边你就知道了,那边的人才叫势利眼呢;你戴上这个就不用担心了,他们会对你毕恭毕敬的。”灵兮含笑用眼角瞥着我脸上的表情。
    
      七星在手腕上随着晃动而逐渐缩小成我的尺寸,随着互相碰撞时发出的悦耳的声音,狭小的禅房里渐渐被淡紫色的雾气笼罩起来。“真是漂亮啊。”我睁大眼睛感慨着。
    
      “以后好好的看看这本书,书里面会告诉你该怎么使用的。”灵兮说完转身问净慈:“净慈师傅,我们马上就要前往俄罗斯了,大概九天后会再回来,上次那个符咒墙还在吗?”净慈点头:“一直都在的,你们快走吧。”灵兮笑着拍拍他:“谢了。”
    
      在东面的红墙旁,灵兮牵着我的手,站在颜色略显暗淡的一角,伸出食指隔空逆时针在上面画着圈,嘴里喃喃自语着,流逝的光阴在那刻被他的手指给静止了,随后在我们面前缓慢的显现出一面画着符咒的墙。“埋在褪色时光里的隧道啊,哼,我们走吧,沙朗,前面的路就是我们的福地了。”灵兮得意的弯起了嘴角。
    
      我轻触了一会儿墙壁,这些古代的文字和精美的符号,一字一句在我心内流淌而出,那是属于我和灵兮之类的生灵才有的回忆。摸了会,才用手按在符号上,请求别亚允许我们的通过。
    
      听到了召唤,这些刚刚还在沉睡状态的符咒,突然活跃了起来,在隧道的入口开始旋转着发出微亮,黝黑的夜里,像一群桃花水母那般的耀目。已经来不及欣赏了,灵兮带头走了进去,挽着我的小手,靠近的瞬间我们就被一股强力给吸了进去。
    
      黑洞洞的隧道里一片墨色,我紧闭住嘴唇严防自己因为紧张,而像个傻子那样尖叫,穿越的过程很快,无声无息没什么声响,耳边只闻得灵兮稳健的呼吸,我也竭力使自己与他一样的平静。几秒之后,我们就看见另一头发出的亮光,灵兮侧过脸来,示意了一下,我拉紧了他的手,两人一起从无声的黑暗里走了出来,踏出洞口的同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出口随即在我们身后关闭了,只留有一面画满符咒的墙壁。
    
      “这是回去的门,要记住!”灵兮挽着我,在我耳边悄声说着。我打量着四周,这里殿堂的基调有种遥远的温馨感,灰色的青石地砖铺满地面,暗黄色的墙体全是手工绘画,画的无非是古代的神话之类,大多是别亚女神的故事,每隔几步就镶嵌着典雅的夜灯。
    
      “哇,这里是有电的?”我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悠长的通道让我的脚步清脆的跟随身后。路面有些微微的回潮,身边的一切都让我既熟悉又陌生,我有些兴奋的跳着格子,停下时侧耳听了听,对灵兮笑着:“这里怎么没有人呢?”
    
      灵兮站定了,拍了几下手,用俄语问道:“Людз??Мывярнул?ся。”他的话音刚落,两边那原本昏暗的灯,刹那间变得雪亮;我看见过道旁,楼梯上不知何时都探出了若干的小脑袋。一个女孩首先欢呼起来:“Вывярнул?ся!”大家都跳了出来,笑呵呵的站在了我和灵兮面前。
    
      那个欢叫的女孩高挑的个子,橄榄色的皮肤,深褐色的头发,微笑的迎上来:“Сардэчназапрашаемдадому,Мянекл?чуцьДжайна。”
    
      太长了,我实在听不明白,只得求助的望着灵兮,灵兮看着我眨巴的双眼,先是哼的冷笑了一下,然后就开始教训我:“平时叫你多读点书,就像是在要你的命,现在傻眼了吧。这位美丽的姑娘在问你好,欢迎我们回来,并且告诉你她叫吉安娜。你这白痴,这么简单的对话都要我帮忙。”说归说,灵兮还是很礼貌的跟大家介绍道:“Гэтатвойгаспадар,Называецца,Шарон。”这里面有我的名字,我猜大概是介绍我的名字之类的。
    
      灵兮摇头叹息着对吉安娜说道:“尽量和她说汉语吧,她太小了,白俄话听得懂却说不出来,你做她的随身翻译吧。既然回来了,我先去阿力姆的灵寝那里看看,到晚饭前再喊我;因为我们俩出来的时间有限,今天夜里就要出外应酬,大家快点去忙吧。”说完拍拍手,又指指我:“特别是你,从现在起,看书去,不许再偷懒了!”转身就气哼哼的离开了。
    
      吉安娜笑了起来:“好的,小主人,我来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这里的侍者。”她指着另外几个小男孩和小女孩:“列夫,意思是狮子;安德列,意思是勇敢的;达莉亚,意思是拥有善良;我叫吉安娜,意思是仁慈的。”那些小孩子听到名字后,都微笑着对我行礼,吉安娜又解释说道:“我们都是小家族的图腾灵兽,受到恩惠在此侍奉别亚,你不用理会灵兮,他的脾气就这样。我带你在这里四处走走吧。”
    
      在一间镀了金的木门前,她停了脚步,推开了门:“这是您的房间,在此休息。”随后又带上了,微笑着对我说:“小主人,随我来。”跟随着她走到一间石头砌成的路面,桦树做成桌椅的房间,虽不太大,但却极为的清幽,摆放着一些现代小家电,她回过头对我甜笑着:“这里可以接待您的朋友。”我默默走到桌前,回味着她的话:“我的朋友?如果狂云能跟随前来,就住在这里,该多好啊。”吉安娜注意着我的反应,看出了我的落寞。像是才明白过来似的,有些抱歉的对我说:“对不起了,小主人,我忘了您一路的疲乏,我去给您煮咖啡去,请坐在这里稍候。”
    
      我坐在桌前,环顾着周围,太客气的侍者,太严厉的老师,明明坐在有火炉的起居室,却还是用些悲凉,沉思间,吉安娜端着咖啡走了过来:“小主人,喝点吧。”她轻轻的放在桌上,微笑着默不作声的瞧着我。
    
      我逃避着她的目光注视,为了缓解紧张,端起杯子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没话找话的说着:“吉安娜,你别老是称呼我什么小主人,直接喊我的名字吧,沙朗或者朗朗,都可以的。”
    
      她害羞的垂下了睫毛:“那怎么行,您是萨哈,我们只是佣人啊。”
    
      “我不喜欢什么佣人,主人的称呼,还是叫名字好些。”我坚持着。
    
      “那,好吧,如果您愿意这样,朗朗小主人。”她还是这样的称呼我,只是加了个名字在前面。我一时间又哑然了,只得转了转眼珠,放下了杯子:“你不是说楼上风景很美吗,我们上楼去看看吧。”
    
      吉安娜又欢呼雀跃的跳了起来:“好的,好的,我带朗朗小主人去看其他主人们的油画去。”拉着我上了二楼,楼上的光线果然好很多了,阳光从落地窗撒射着透在地板上,长长的落地窗镶嵌着各色的玻璃,五彩斑斓的煞是好看。光源之柔和,让人几乎忽略了屋外那刺骨凌烈的寒风,漫天的皑皑白雪,站在窗前的我仿佛是置身童话里的小不点,准备等待分享糖果的孩子。
    
      “这边都是历代的萨哈,朗朗小主人,请过来看看。”吉安娜指点着临窗对面墙上的画像,“这些都是的,最后那副是阿力姆。”
    
      “啊。”我缓步走到画像下,久久注视着,渐渐出了神,在画中的她,依然那般的美貌,紫色的双眸像是即将燃烧的火苗,在眼眶里跳跃着,她俯视着脚下的仰慕者们,嘴角挂着天神才有的微笑。“阿力姆真是让人神魂颠倒的女神。”我无力的联想到自己来,叹着气:“难怪,灵兮总觉得我差劲,和她相比,我是多么渺小啊。”我越是热爱她就越是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差距,“太无力了,那是我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目光扫到了旁边的空白处。“唉,是的,像我这样的笨蛋,总有一天也得像这些前辈那样,变为画像挂在上面,供后来人的评论。而且,我能预见大家都在笑话我,我定会是那个最差的萨哈。”转念从灵兮的伤心又想到:“是啊,而且,我的舍克丹也会像灵兮这样,伤心的带领着下一任的萨哈前来,这般痛苦的轮回,真的只是为了守护别亚女神吗?”
    
      我得加油了,不能让灵兮叔叔失望啊!这茫茫雪域里,只有他,才是真的把我当成自己孩子般的认真教导,就算是偏激也的确是为了我好。想到这,我深吸了口气,对吉安娜笑着说:“看多了就会觉得伤心,我们下去罢。我去房里看会儿书,晚饭前再出来。”
    
    
                          分卷(1)  萨满的指引(5)
    
      晚饭一开始,我就注意到灵兮好像没怎么吃,紧锁着眉头,不用猜就知道又在动鬼点子,心里暗想:‘不妙啊,不妙,今晚他又要玩什么花样?’果然,他刚松开眉头,见我还在悠闲的喝着浓汤,就恼火的敲起了盘边。
    
      “还在吃?等会有你吃的,现在只能是垫点肚子。吉安娜,我们三个待会一起出发,把最好的行头穿上。而你,”他指指我,“你不用穿什么好的,反正你个子小,好衣服你也穿不出效果来。这身就凑合了,我们马上出发,去族里常去的酒吧。”
    
      我咕哝着:“谁说我穿不出好样子来的,下午那会儿刚觉得你不错,现在又打回负数。叔叔最坏了。”
    
      走出殿宇,我顿觉寒风的刺骨迎面扑来,正瑟瑟发抖呢,吉安娜过来搂住了我:“别担心,有我呢,朗朗小主人最棒了。”她的体温融化了我表面的僵硬,“真是暖和啊。”我吸吸鼻子,欣慰的倚在她的怀里。
    
      她微笑着低头笑着:“准备好了吗,我可要带你过去了喽。”我点点头。她咯咯笑着,抖动间身体散开一层粉色的雾气,浓郁的香气使人联想到粉色的梦境,没等我感慨完毕,她就已现出了本相,原来她是一只小麝鹿,高挑的身体,配着灵活的大眼睛,安静又美丽。她走过来弯下前蹄,我扶着她的脖子跳上她的背。头顶的灵兮喊着:“我们在酒吧门口会合了。”我指着他悄声对吉安娜说:“这个叔叔最坏,明明他的力气最大,却让你背着我,欺负你。”
    
      吉安娜站起身来,迅速奔跑起来,我的眼前只是不停变幻的雪景;她边跑边说:“不是这样的,灵兮是先去探路,他的意思就是让你不浮夸的登场,因为今晚我们要去见的这个人物,最讨厌的就是大派头的巫师了。”
    
      我一听就知道了,又是那个什么伊古斯,心里满是不屑。吉安娜见我不吭声,忙放慢了脚步:“朗朗小主人,别怕,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
    
      “可是,安娜,我根本就不屑这样的图腾灵兽啊。我在想另一个,可是灵兮非要强迫我来见这个。我就当是一项作业,看完就走,我才不稀罕他是不是第一名呢。”
    
      吉安娜温柔的劝我:“灵兮还是为了你好,一般来说小巫师都是渴望着跟最强大的灵界生灵定下契约的。”
    
      “留给别人吧,我才不去凑这热闹呢。”我伏在吉安娜的背上,抚摸着她的小脸颊:“就如同你这样的,你这么聪明这么优秀,如果我是男巫,我肯定喜欢你这样的图腾灵兽,我才不屑什么大灵兽呢。我就是要寻找最爱的那一个。”
    
      吉安娜闻言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看着我,大大的眼里啜藏着泪水,扑闪着睫毛,鼻吸变得粗重了,分明是想说些什么的;四蹄在原地激踏不已,转了一会儿圈,却又咬紧牙根一声不吭,转身狂奔了起来。但是,我已经听到她的心里在哭泣;已经听见她刚才所想的一切了;她的遭遇,代表着大多弱小生灵的故事;是谁会忍心伤害这样善良的女子呢?
    
      等停了下来,已经到了酒吧的门口,她躲在黑暗里,幻回人形。悄悄回到我身旁,眼圈通红的望着我:“朗朗,你真是奇怪的女巫,人人都是渴望与最强的人在一起,你却喜欢平凡的我们。我们只能作为陪衬,我永远都不敢奢望,他也能像你这样注意到我的存在。”
    
      “他是谁?”
    
      “他是这里大山的主人,白那恰的萨哈,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是苍狼族里的卓亚,像我这样的小角色,他是看不上眼的。”吉安娜有些哽咽了:“朗朗,你是别亚的萨哈,你要做这样的事情,在大家眼里会是多么可笑啊。”
    
      “为什么会笑我?”我走近她,轻轻替她擦去泪水:“我就是要让大家知道,这世上也有我这样的人,我是不会在乎别人目光的。你等着瞧吧,等到我18岁那天,等到我强大了,我带回来的是什么样的图腾,反正绝对不是这里所谓的纯血统的。”我抬头望望这里进进出出的人们,自言自语道:“只要我够强大,谁敢笑我?我才不在乎别人会怎么想呢。”微笑着拉着吉安娜:“走吧,我们进去吧,别让灵兮等太久了。”
    
      吉安娜此刻跟我亲近了不少,紧挽着我,不停的跟我说着话,以打消我的紧张感。
    
      对我来说是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对吉安娜来说这里倒是一个熟脸见面会,她拉着我七拐八绕的就到了灵兮坐的地方。见到我们才到,灵兮就开始吹胡子瞪眼:“吉安娜,你带她来得也太慢了。”吉安娜笑笑没吱声,我不服气,就嘟起嘴来:“你倒是快,也没见你来背我啊。”
    
      “今天不行,沙朗,今天,是我和老朋友打心理战的日子。”
    
      “老朋友?哦,就是你提过的那个什么鬼什么斯的。”
    
      也不知是我敏感还是我的嗓门真得很大,我确定坐在另一边角落里的那群人中,有个男人就在此时扭过头来,漫不经心的审视着我,好像我刚才正对着他的耳朵大叫了一样。灵兮瞧见后捂住嘴巴咯咯的笑个不停。
    
      我奇怪的看着灵兮问:“你发什么神经啊?”吉安娜拉着我,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就是他了,他耳朵极灵敏的,千万别再说他什么了。”
    
      我吓得吐吐舌头,好奇心又促使我抬起睫毛,隔着重重的人墙偷偷的寻找他;恰巧迎上他灼灼*人的目光,正在迷惑的瞥着我。我第一次看见这样干净的眼睛,仿佛是静止的海面,暗藏着汹涌却又平静无痕,深深的海蓝色点缀在奶白色的皮肤上,只是看上去却是懒洋洋很无聊的模样。见我的目光扫过他,警觉了起来,眼中立刻充满着轻蔑和不满,好像我是来催他命的鬼差一样。
    
      “好了别看他了,再看,他会翻脸的,”灵兮用极其压抑的小声对我说着:“他太自负,所以我们的对策就是不理他,他以为我们会凑过去和他搭讪。我们就偏不过去。”灵兮咧开嘴微微露出一丝的笑:“我的老对手就是他了,他可是极其难缠的家伙,沙朗,拿出你的斗志来。”
    
      “可我并不想去缠啊。如果你允许,我其实想纠缠的人并不在这里。”我耸着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灵兮瞪着我:“都这时了,你还在做梦,不行!”
    
      我叹口气,坐直了身体。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不像个蠢孩子,镇定的坐在高脚凳上,心里只想着快点回去。
    
      “咦,灵兮,你怎么回来了。”耳边响起悦耳的俄语,一个看上去非常快乐的男子从酒吧那头跳着跑了过来,拍了灵兮一下。灵兮回过头来,眼里只是淡淡的笑意:“哦,安东,是你。”那人又笑着和吉安娜打了招呼,见我是个陌生的脸孔,停顿了一下,犹豫着问道:“这位是?”
    
      灵兮笑而不答,吉安娜拉着我的手说:“这位是我们女神别亚选择的萨哈,叫沙朗。”
    
      那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我,很快目光就聚焦在我的手腕上,七星在众人眼前闪烁着光晕,它的贵族气息使他的表情一下子恭敬起来:“啊,原来灵兮你找到别亚下一任的萨哈了。”他伸出手来:“能有这个荣幸把您介绍给我的族人吗?”
    
      他说得太快,我反应不过来,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吉安娜,她快速解释了一下;刚听到一半,我就失去了兴趣,“又是去见什么灵兽,真是够烦人的。”叹口气,凑在她耳边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吉安娜笑了下,冲我点点头,然后耸耸肩抱歉的对那个安东说着:“对不起了,朗朗才回到我们的殿宇,太累了,不想再劳累了,今晚就不过去打扰你们了。”
    
      灵兮微笑着仰头喝着酒,没有任何的表示;那个安东也没有任何的不快,反而很绅士的鞠了一躬,转身离去了。
    
      “没事。”灵兮笑着对我说:“他们只是对你的身份好奇,毕竟只有大女巫才有签下契约的权利,但,我们可不是谁能去见的。”
    
      我刚松了口气,却听到不远处那个叫伊古斯的人,冷笑着嘀咕了一句俄语。灵兮的耳朵抖动着,立刻有了反应,皱着眉远远的瞪着他。
    
      那个伊古斯满不在乎的歪着嘴角,哼了一下,晃着酒杯,别过脸去不看灵兮愤怒的样子。
    
      “灵兮,他刚才说什么?”
    
      灵兮哼了一声没搭我的腔,只是咬着牙,强忍着怒火。
    
      “伊古斯说了些什么?”我转而去问吉安娜,吉安娜犹豫的望着我说道:“他说,他说,一个杂种也敢在这里冒充正牌的萨哈。”
    
      我简直不敢相信,拥有那么干净眼神的人口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我舔了舔嘴唇,压下了火气,用平静的声音跟灵兮说:“闹够了吧,我想回去了。”
    
      灵兮转着眼珠,想了会,居然爽快的答应了:“好的,也不早了,快回去吧。”吉安娜刚想站起来,就被灵兮拉住了,他摸着下巴,笑得很有心机的模样:“吉安娜留下来再喝点,让沙朗自己回家吧。”吉安娜吃惊的看着灵兮。
    
      “没听清吗?让沙朗自己回家,她会一些防身的小法术,一个人完全没问题。”灵兮靠近后,直视着我,压低声音用汉语说着:“沙朗,今晚你必须要抓住刚才那个出言不逊人的心,他是注意到你了,才会故意这么说的,今晚的一切就看你了。”
    
      看着灵兮那认真的摸样,真是不忍扫了他的兴,只得勉强笑了下:“知道了,回去了。”
    
      我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唯一庆幸的就是可以离开那里了。这个喧闹着的舞台上,我刚才就像一个小丑,被一个自命不凡的图腾给取笑了。
    
    
                          分卷(1)  萨满的指引(6)
    
      一轮新月挂在天空,在这寂静的异乡,我一时间也迷惑了,我到底算是这里的人,还是外乡人?好像两者都有吧!我本来就是黄钟人啊,虽然阿力姆告诉我,我的前世是一百多年前驻守在神殿里的奥德根,但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刚才那个自认血统最纯的大图腾不是说了吗,我其实是混血的。我当然不承让自己是他喊的那个词语,可,其实就是,不是吗?
    
      可以一个人静静地走着真好,没有唠叨,没有做作,在这漆黑的夜里,独享着宁静。有多久没法享受到这样美妙的夜晚了?好像自打认识灵兮以来,麻烦就开始不断的找上我。周围的黑暗对我来说,就是极好的掩护,我的身影可以和这样的颜色融合起来;而这皎洁的月光就是咖啡壶里的滤纸,滤去了多余的声音,滤去了多余的闲人。在我这样的年龄,居然是不允许做梦的,真是凄凉啊!越是如此,我就越发的思念他,如果我能带上他到处遨游,只有我和他,眼前的黑又算得了什么,又有谁能比他更吸引我。
    
      轻柔的夜风卷起一片树叶,黏在我的长发上,伸手捉来拿在手里转动着;远处的路灯忽明忽暗,恍惚间,他那漆黑的眼睛貌似就浮现眼前;我欣喜的停下了脚步,伸出手去触碰他时,空气的存在使我幡然的笑起来;收回的手,重又抄在口袋里取暖,原来自己真的是在做梦。
    
      可是我真的不想独自一人,就这样的走在异乡的街头;虽有明月相伴,但却依然孤独;虽然是个女巫,却没有权利去寻找他。我是如此的窝囊,即使别人再怎样的羡慕,我还是想呐喊,想哭泣。
    
      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直到撞上了一堵肉墙,我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一大群人给围了起来。被我撞上的那个人浑身酒气,对我不停的嚷着什么,我带着厚厚的耳套,再加上本来俄语单词就懂的有限,只得摇摇头,错过他的身影准备离开。
    
      “喂。”他粗鲁的推搡着我:“刚刚,我们老大喊你。你怎么不给面子。”他这回说的语速变慢了,我也终于听明白了,“你们是谁?”我迅速退回黑暗里,仔细的扫视着身边这些低等级的生物。
    
      这样还真是一目了然多了。“啊,原来你们是浡儿贴赤那,是天神腾格里的护卫。”我的双瞳逐渐变为浅紫色,四周变得安静了,有人嘀咕着:“她说什么话啊,怎么听不懂?”
    
      “不能再靠近了,她是黑夜里的紫瞳,我们快闪吧。”虽然有人逃掉了。
    
      但堵在我面前的那个大块头却毫不在乎,冷不防的一推,我没在意会有人如此大力的推我,跌倒在雪地上,四下立刻有人起哄,笑声一片。
    
      我站起来掸掸身上的雪花,从容不迫的,用最简短的俄语问道:“是你们自己来的吗?”带头的那个大个子摇晃着走到我面前,又准备推搡我,带着明显的不屑说着:“你这个小东西。”
    
      他话音还没落地,人就已经飞了起来,被倒挂着悬在旁边的白桦树上。众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惊骇的四下里寻找着是谁干的。
    
      我淡定的站在那里:“谁叫他对我无礼。”然后继续用结结巴巴的俄语说着:“是我惩罚他的。”
    
      “我再问一遍,是谁叫你们来的?”我轻声询问着。这回倒是没人主动上前挑衅了,但也没人回答我。
    
      “唉。”我叹了口气,捏着两指靠近唇边喊道:“查特,查特,扎特哈。”伸手一指其中一个倒霉蛋:“捆上。”从鼻中喷出两条蓝色的巨蟒。迅速盘上我指定的那个人,缠绕起来,我打个响指:“先吊起来。”气结绳立刻拖起他飞过枝头,倒吊在另一棵树上,摇摆不止。
    
      对方的人群里骚动了起来,有一个小男孩受不了我散发出的能量,刺激出他最原始的自卫行为,他颤抖着变身了,是只小狼崽子,嘴里流淌着垂涎,对着我咆哮不止。眼看他就要扑来过来,我听到身后传来了两个人的声音;一个只是冷冷的“哼”,另一个却是大喊着“哎呀。”侧耳一听就知道是谁躲在那里了,第一位是那个自大狂,第二个果然是安东。
    
      我已经没法再犹豫了,低身让过他的攻击,深吸了一口气:“你真的让我很烦。”卷起了袖子,露出我的七星法器,旁边的小狼的族人都惊呼起来,呼喊着让他快变回来,但为时已晚了。
    
      我摇响了摄魂铃,手腕上的七星应到铃声的召唤,“当”的一声立刻从我手中脱离飞出,闪烁着七色的光芒,把那小狼重重罩住;我念响了刚背熟的咒语,七星兴奋的回应着我,在空中不断摇晃着放大,不一会儿功夫,那男孩就蜷缩在那里动弹不得。
    
      我盯着他屈服的目光,缓步靠近,用食指按住他的额头,轻声呵斥道:“你不会因此而死去,但你的无礼,总得让你记住教训。”随着我食指的离开,他眉心里隐藏的光柱被我缓慢的拔了出来。失去灵珠护佑的灰狼痛苦挣扎着喘息起来,我掏出小玻璃瓶,把灵珠收了好。拍了拍手,七星又重新回到我的手腕上。我冷眼瞧着在雪地里打滚哀嚎的小狼,简短的说道:“明天再还给你。”
    
      “等等。”后面立即有人喊我,是安东。
    
      我停下脚步,扬起眉毛望着他:“你故意找这些人来试探我。”
    
      “不是,不是,请您息怒吧。”他指指正在痛苦打滚的小狼:“等到了明天,他肯定要疼昏过去了,您就放过他,原谅他吧。我明天肯定会上门赔礼的。现在请您归还他的灵珠吧。”他说的飞快,我却睁个大眼,不知所云的看着他。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安东,你求她做什么,她是混杂过血统的女巫,哪里听得懂我们的语言。”伊古斯从不远处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一个毛孩子,也想摆*师的架子。算了吧,水平真是够呛了,还敢在这里装模作样的。”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到了,原以为这样温和的外表下覆盖着的,应该也是个温柔的人才对;但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在不停找我的茬,刻意营造的距离感让我很无奈;这样也好,彼此都很讨厌对方的话,倒也省了费神和灵兮交待了;反正,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和这样自大的家伙有什么可交流的。
    
      我转过身斜睨着他:“您瞧清楚没,是他们先动手的。”
    
      他用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扫过我的全身,如果可以说用目光杀人的话,我估计已经被他杀了无数遍了,他扫过我后视线就飘到了一边,终于用汉语略带嘲讽的笑道:“叽叽咕咕的,谁听得懂你说的话?才当了几天小巫师啊,就会用法术消遣我们灵兽了,太张狂了。”说完,啪啪打了两声响指,指着树上的两人:“下来吧。”轰的两声巨响,我的绳结被他解开了,那两头胖狼掉了下来,爬起来后,战战兢兢的看着我,又低首对伊古斯道了谢。他摆了摆手,算是回了礼。
    
      “怎么样,直接交出来吧。”他伸出手来在我面前晃了晃,讥笑着:“这种三脚猫的小法术,还不够我正眼瞧的,别没事尽欺负弱小了。谁是谁非,姑且不论,先把这个小东西给解放了。”
    
      “我没有欺负他们,你难道没长眼睛的吗?是他们在欺负我啊。”我有点气懵了,最后一句用俄语说道:“我是自卫的。”
    
      “唉,不会说就不要说了,听着就是别扭,你还是说汉语好了,我听得懂。”他凝视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把瓶子交出来,你没看见这个小兄弟已经很痛苦了吗?”见我不搭腔,不耐烦起来:“你还不愿交出来?那我就自己动手拿了。”嘴里轻声念了几句,隔空伸手轻轻一勾,我口袋里的小瓶子,就挣脱着摇晃着朝他飞去了。
    
      我忙跳起来去抢夺,他弹了弹手指,小瓶在空中颤啊颤的划过一圈,最终还是落进他的手中。他目光冰冷的瞟了我一眼,拿着小瓶对着还在颤抖的小狼,喊道:“法加库听着,哈尼速速归位。”光柱从小瓶里窜出,直奔狼的眉心而去。风声过后,小狼就停止了战栗,爬了起来,恢复了人形,对我龇着牙低声咆哮着。
    
      我一惊,人就呆在了那里,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两嘴巴一样,无语的呆立着,脑子里一片茫然空白,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讪笑着从我身边走过,用耳语般的声音对我说道:“真够呛啊,就这样的水准。”
    
      我身体僵硬的犹如木板,被人定在那里,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周围尽是一些轻浮的口哨和尖酸的嘲笑。当时的我,只想赶快隐形,赶快消失,逃到自己的国度去。
    
      躲在暗处的吉安娜实在忍不住了,刚想出去解围,就被灵兮摇头制止了,悄声说道:“不要担心,伊古斯逗她玩呢,他不会伤害一个巫师的。这是沙朗第一次和伊古斯打交道,让他们俩自己摸索相处之道吧。实在危险时,我再出面阻止,目前,还没事。”
    
      “灵兮这个混蛋,还把这个怪物吹得天花乱坠的,想让我和这样的怪物签约,真是妄想。”我只得不停的在心里诅咒着他。
    
      伊古斯像是能听到我内心独白似的,转过身来,眼神里满是嘲弄:“哼,是啊,灵兮带你回来是什么目的,我全知道。但在这个地盘上的全是纯血统的,如果你想赶在18岁前,找到与你签下契约舍克丹,我奉劝你快回现在居住的地方,去碰碰运气吧,听说,那里有不少杂交的,和你一样。”
    
      头顶的月光撒满我的全身,我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怒火冲天,四肢百骸里充满着被火焰撩着的痛苦,一想到如狂云这般的人,就因为身在异乡会始终被这些纯血的耻笑,就感到气不打一处来:“你可以说我,因为你不了解我,而且我对你们这样的怪物,也是不屑一顾;但你却瞧不起你的同类,你又是什么东西?你出生在这里就能证明你是高贵的,而其他地方出生的就是低贱的吗?口口声声说自己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的个,你才让我瞧不起,今天,我要杀了你。”
    
      注解:浡儿贴赤那,苍狼。
    
    
                          分卷(1)  萨满的指引(7)
    
      七星也感应到我的怒气,“当,当,当”的在手腕上跳跃不止,激出的强烈气场把我和伊古斯围在了当中,我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灵兮吓了一跳,赶忙从藏身处跳了出来:“沙朗,快回来,你打不过他的。”吉安娜也想冲进来,却被我散发出的气浪掀翻在地。安东也被我的磁力结界吓坏了,慢慢的往后退去。
    
      伊古斯像是听到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样,满不在乎地笑着:“好啊,好久没人跟我叫板了。”活动了一下手脚,才冲我招招手:“来吧,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让我开开眼吧。”回过头对身后围观的小苍狼们喊着:“快退后,这个女巫动真格的啦,你们会受伤的。”
    
      我的心跳被痛苦完全控制住了,全身包裹着浓厚的紫气,像直升机那样升腾起来,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用昨晚看过的最后一招,赌上自己使出‘血祭图腾’,哪怕是和他同归于尽。”
    
      灵兮惊出一身的汗,对呆立一旁的吉安娜说:“糟了,她还是个孩子,难以控制这样强的诅咒,如果遇上更强大的敌人只会死得更快。”忙祭出‘制裁的鬼手’大喊道:“沙朗,我不许你就这么自寻死路,你这样伤不了他,你自己会被反噬的诅咒折磨致死的。”边说边用鬼手撞击着七星做成的结界,虽然铿锵的火花四溅,但却没法留下一点痕迹。灵兮只得对着伊古斯喊着:“伊古斯,你不能伤害她,她还是个孩子。”
    
      伊古斯也漂浮在了半空中,缓慢的摇着头:“这么强的磁力气场,弄得‘决策’在我怀里直跳,灵兮啊,现在你不让我和她打已是不可能了。‘决策之矛’已经自己出来了。”
    
      灵兮仔细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如此。
    
      许久没露面的‘决策’悄然无息的从伊古斯的怀里现出身来,枪身发出锵锵之音,矛尖透着寒气,伊古斯白净的脸庞渐渐开始发红,自负的斜靠在这件长兵刃上,微笑的对灵兮说道:“我也是好久没使唤过‘决策’了,还是别亚的萨哈有面子啊。”随后又优雅的抚摸着枪身,感慨着:“真是厉害啊,我还真是小瞧你了,能让‘决策’自己跳出来的人,还真没几个呢,今天,我们俩就好好玩玩吧。”
    
      我的双眼已经变成深紫色,身边的轰鸣声不绝于耳,第一次施展出自己全部的力量,难免有些吃力,但现在也顾不上这么许多了;随着雾气形成的盾牌越见厚重,胸口的痛楚在*迫我速做决断,散开头发的我用颈上项链里隐藏的符咒刺针,刺破了舌尖,对着伊古斯喷出了血雾,血液凝在空中形成一个红圈,我用嘶哑的嗓音指着他念着:“阿尔沁达兰,借着别亚的神力,让我用眼前之人血祭图腾。”七星法器闻见血腥,兴奋的跳出我的手腕,朝着我喝令的方向直扑过去。
    
      一股甜风拂过我的面颊,伊古斯站姿依然优美,靠在‘决策’身上,没有挪动半步,而七星因为我的能力有限,被他的‘决策’祭出的杀气给原路*回了,我的四肢立刻被返回的鲜血给染红了,唯一的知觉就是自己的血液在倒流着,啃噬着自己的骨骸,我强忍着灼痛,眼眶里泛出了血泪;伊古斯含笑看着我古怪的摸样,摇摇头:“不要再勉强了。”
    
      弹回的诅咒在迅速侵蚀着我单薄的身体,我紧咬住下唇忍住蚀骨般的滋味,借着雾气盾牌的掩护,口中默念:“死地,扎特哈。”用余血喷在自己的右掌心上,对准伊古斯的心脏方向直击而去,这回他的脸上才现出一丝紧张,舞动着‘决策’划过一个圈,躲开我的手掌,开始回击。
    
      眼看就要打在他身上了,突然,我又闻见了那股甜甜的风,开始只是淡淡的围住我的盾牌,阻挠着我的进攻;当甜风蔓延开后,开始随着我的身体偷偷游走,趁我不备‘嗖’的把我紧紧箍住,紫雾盾牌瞬间瓦解,我的心脏被‘决策之矛’祭出的煞风迅速回扑;就在弹指间,我狂喷着鲜血,向后倒下,没有气场的保护,结界已被伊古斯左手撒出的甜腻微风给吹散了。此刻的失落感随着我意识的丧失而同时陨落,“我就要死了,我知道,我就要死了。”和空气碰撞着滑落的同时,我的心里只剩下了这句。
    
      灵兮和吉安娜一起喊着:“不要啊。”灵兮飞起来第一时间抱住从半空掉落的我,而我早已没了气息,浑身满是污血的僵死在他怀里,再也没法睁开双眼和他赌气斗嘴了;吉安娜则吓得闭起了眼睛,不忍再看。灵兮一时无法接受这件事,抱着我,不停的拍打着我的脸颊:“快醒醒,快醒醒。”我没法开口回答,对于失去生命之魂的我来说,此刻的世界就是一片宁静。
    
      “你就这么不禁打?我怎么跟阿力姆交待啊。”灵兮内疚的摸着我的脸颊:“你们俩这么的不搭,叔叔再也不强迫你了。你快醒醒啊!难道你已经去死渊了?叔叔这就去那里把你抢回来。”灵兮刚想跳起来,就被伊古斯给按住了。
    
      “亏你还是第二类的大灵兽呢,你再好好闻闻她的味道。”
    
      灵兮面带怒容的瞪着他,伊古斯耸耸肩:“好吧,我证明给你看。”
    
      他单膝跪在我面前,从口袋里掏出黄色的粉末洒在我身上,摊开双手,念动了咒语。一股麻麻痒痒的感觉开始刺激我的全身毛孔,一次又一次,越来越痒,我终于开始抽搐身体了。伊古丝左手按在我的额头,轻轻一拍喊道:“擀仁速回,哈尼归位。”一股暖流涌入身体,我的胸口起伏了一会,吐出一口黑血后,又昏了过去。
    
      “看吧,她还活着,你们不用跟我道谢了;快领走吧,回去再静养几天就好了。”一见好转了,伊古斯站了起来,安慰着拍拍还在发呆的灵兮:“既然没事,我先走了。”
    
      灵兮俯视着惨不忍睹的我,突然灵光一闪,一把拉住伊古斯:“你自己闯了祸,你自己处理。你把她抬回去整理干净。”
    
      “为什么?刚刚,她还想杀了我呢。幸好我手下留情,不要!你们自己抬回去吧。”伊古斯甩开灵兮的手。
    
      灵兮也不理他,直接把还在迷糊状态的我抱起,担在他肩上:“整理的像人样了,再还回来。吉安娜,我们先回去。”说完,立刻拉着吉安娜消失了。
    
      “喂,你这样,以为我会买账啊,我会再原物奉还的。”伊古斯从肩上放下我,正准备扔到一边,突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这是什么?是血迹吗?”
    
      因为搬动和翻滚,我右手的手腕完全暴露了出来,一小块红色胎记印在了他的眼里。伊古斯愣在了那里,蹲下来伸出手指轻轻擦拭着,果然是胎记不是血迹。他凑近又端详了一会儿,那块红色的印记触动了心脏深处的回忆,好一会才能相信这是真的;强压抑着兴奋自已问自已:“她到底是谁,她怎么会有奥德根临死前,我留下的记号?”
    
      好像又是有梦魔的骚扰,我觉着自己又开始飞翔了,各色的线条,各色的杂音在耳边穿梭;我在哪儿?好像不是在我的地盘,这是哪里?到处都是甜甜的香气,难道我已经到别亚面前报到了?好想睁开眼瞧瞧发生了什么,但意识和感觉已被那个怪物劈成了两半,现在我倦怠之极,懒得费劲去挣扎了,耳边温热着好像有人凑过来,难道是灵兮叔叔把我救回来了?
    
      “叔叔,求不要再让我去见这个怪物了。”我喃喃的对这个靠近的人说着,抱着我的那人只是轻声的笑,并不答腔。
    
      “我太累了,想睡会儿了。”我感觉到对方身体的温度,那么温暖,肯定是灵兮了,转身也搂住他:“靠近一点火炉,这里太冷了。”
    
      那个人嗯了一声,抱起我走到炉火边,又走开了,回来时抱着厚厚的皮毛给我盖上,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庞:“睡会儿吧,有什么不满的,等你起来再说吧。”
    
      我也嗯了一声,迷迷糊糊的睡去了,暗想着:‘怎么今天,灵兮叔叔的声音变得这么好听了。’ 
    
    
                          分卷(1)  萨满的指引(8)
    
      怎么我又开始做梦了,晕晕厄厄的梦中花园很大,四周还围着高墙,把外面的景色都隔绝了,我迷路了,站在花园的中间张望着寻找灵兮,可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些灰色的墙壁;左边是回廊,右边还是回廊;前面的一块空地也被隔成了十几块,这是一月将尽的季节,寒冷中的萧条遮掩了花坛原本的俏丽,如果在鲜花盛开的夏天这里肯定是极为美丽的。但在万木委琐的鬼天气里,实在提不起兴趣来玩捉迷藏。
    
      “叔叔,你到底在哪儿?”我走在冬日残阳的慵懒橘色里,迎着光边走边喊,脚下深深浅浅的漫无目的,路的尽头好像有个人影在回望着我。“终于有人了!”我不由喜出望外的奔过去,走到近处时,又警觉的顿住了脚步,轻声唤着:“叔叔,是你吗?”
    
      他没吭声,只是挥挥手示意我过去,我把披着的外套裹紧了些,迟疑着走近他。
    
      “奥德根,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他的侧面轮廓分明,浓密的眉毛下一双深蓝色的眼眸,棕红色的头发搭配着奶白色的皮肤,却是伊古斯。我应该害怕啊,应该逃跑啊,可我却迎了上去,我心里在喊着:‘这是怎么了,朗朗,你快跑啊。’耳边有另一个甜美的声音在跟他说着话:“伊古斯,你终于成为最强大的图腾了。”
    
      “是啊,那年我就去晚了一步,你就已经死去了,没来得及跟你说上最后一句,但我在你手腕上留下了这个。”说着他抬起我的右手腕,“这是我当年滴在你手腕上的一滴血,不论你去哪里再怎么的轮回,这个胎记会永远跟随着你。昨天,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奥德根呢?早点说,我们俩就不必争吵打架了。”
    
      另一个我好像是认识他的,只是温柔的笑着,还上前挽着他的手。而伊古斯的反应居然是略带羞涩的模样。
    
      “这下好了。”他凝视着我的双眼:“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有我在,谁也没法再动你半根毫毛。”接着垂下了眼睑,抱歉的说着:“昨天,我不知是你,下手重了,对不起,你现在肯定很疲惫,还会有些疼痛。别怕,我来替你缓解。”伊古斯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温柔的笑着。
    
      然后拉近我,温热的大手紧箍着我,弯下腰,嘴唇逐渐的凑近,那一刻,我以为他要吻我,身体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僵硬了起来,心里只是叫苦不迭。谁知,他并没有再靠近了,嘴边却涌出了一颗透明的珠子,慢慢的朝我的口中滑去。
    
      “啊,原来他只是想替我缓解疼痛,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我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珠子顺着喉咙进入我的身体,所到之处,就如同缓释胶囊一般,舒平着我全身筋骨中的隐痛。正在舒服呢,突然想到,这是梦吧,万一醒来还是疼痛难忍怎么办?
    
      一阵焦虑带来的颤抖,我悠悠睁开了眼睛,朦胧间好像有个唇正压我的唇上,“谁啊。”我瞪大了眼睛,他也睁大了眼睛,我俩就这么无语的对视着;他抱着我,还是靠的如此之近,我这才相信并了解,这并不是梦境。“天啊。”我一惊,身体条件反射着蜷缩起来后退。“你别过来,我告诉你,灵兮叔叔很快就要过来了,他会救我的。”
    
      他嘿嘿的笑起来:“你是说灵兮?就是他把你交给我的,还让我一定要把你照顾好,我刚才已经把我护身的内丹借给你啦,你现在好点了吗?”他扑闪着睫毛坐在火炉旁:“你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应该这么说,我以后也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你了。不论你是叫朗朗,还是叫别的名字,对我来说,你就是奥德根。”
    
      我浑身冰冷,暗想:‘这个该死的灵兮,又把我给卖了,回去看我怎么跟你闹腾。’想到这,才挤出一句话来:“这只是你自己这么想的,我和灵兮的想法从来就不同,我现在就要回去。”
    
      他就像没听到一样,盯着燃烧的火苗,对我说道:“现在,你坐在这里耐心的等会儿,我叫人去买吃的东西了。”接着扭过头来瞅着我:“打了这么久,总得吃点吧,我就感觉很饿,你呢?”
    
      不说还好,他刚说完,我的肚子就是一阵的咕噜噜的响,在他面前这样还真是很丢脸;伊古斯听到后,嘴角微微弯着,笑得很甜蜜:“还是吃点吧,吃饱了,再吵架。”
    
      我所藏身的墙角,因为远离了火苗,越站越冷,坚持了一会,实在受不了阴冷的偷袭,‘烦不了啦,太冷了,我这么单薄,又没有吃的,还是先靠近火炉坐着吧。’抗拒不了温暖的诱惑,我开始慢慢朝着引诱的来源靠拢,偷偷查看着他的表情,见他只是在拨弄着柴火,并没有一丝的嘲弄。方才安心的又坐了下来。
    
      他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了,带来了一大堆的吃食,我看得眼花缭乱,越发的饥饿难当,又不好意思跟他开口,只得在心里一遍遍的咒骂着灵兮。
    
      他不动声色的开始分东西,很快就分完了,然后看着我:“这里跟你住处不同,你就将就着吃点吧。”见我还是不动,才用恍然明白的口吻说:“原来你不饿啊?那我先吃了。”
    
      我闭上眼睛,尽量不去看他,可是听觉和嗅觉还是在跟我抗议,身体的透支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渐渐的感到头昏脑胀的难以支撑,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喉咙一紧又昏了过去。
    
      我再次醒来时,已是黄昏,我盖着刚才的皮草,斜靠在火炉旁的厚绒沙发里,眼前好像有好多人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而伊古斯只是在摇头。‘哼,这个自私鬼,这么多人在求他,他还摆臭什么架子。’我翻了个身,准备用冬眠来抵挡饥饿;他像是听到我醒转了,赶忙走到我面前:“你醒了,快吃点吧,我这次叫人煮了红菜汤。”
    
      人还是没法和饥饿抗衡的,听见有菜汤我就好像已经闻见了菜汤的香气,只得点着头;他殷勤的跑去端来,因为很久没进食了,我的手一直在轻微的发抖,虽然饿的恨不能把碗都咽下去,但还是不愿在他面前暴露我的吃相;舔舔嘴唇压低声说道:“你去和你的朋友聊天吧,我自己吃。”
    
      “我和他们没什么可聊的。”他还是不走,蹲在我的沙发前。
    
      我只好翻翻白眼,不再理他,咕噜咕噜的喝起了菜汤。
    
      旁边的那些人,可能早已按捺不住了,其中一人大声地嚷着:“伊古斯,这次真的很紧急,你不能总守着这个小孩子,鼠患已经危及到白那恰了,所以他才通知我们前去帮忙的,每次的紧急事件你都去,怎么这次…”说到一半,他停下来看着我,怒气冲天的瞪着。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瞧了瞧这位又看了看伊古斯,而伊古斯则靠在我的沙发上,问我:“你觉得我该去吗?”
    
      “你去不去的,跟我无关。”
    
      “那我就不去了,既然你觉得我不能去,我都听你的。”他面对着眼前人无奈的耸着肩。
    
      来人都奇怪的看看他,又看看我,有人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冲我努努嘴对大家说道:“别奇怪了,伊古斯想跟随这位小巫师了。”
    
      我大吃一惊,侧过头,正遇上他微笑的目光,吓得赶紧低头继续吃饭。他点着头对大家解释道:“是啊,我找到她了,所以想法改变了,只有她同意,我才能去帮忙。”
    
      “喂,我可没答应你什么,如果你想去,就去好了。”我把盘子放在一边,板着脸:“别给我扣帽子。”
    
      “但,今天,真的不行啊,我的内丹在你身体里,如果去,必须是我们俩一起前往。”他低声说着,并倚上来靠在我身边:“你说呢?”
    
      我实在不习惯他这般的对我,不安的扭动着身体躲避着,最后只得缩在皮毛里,探出眼睛:“你想去,我就跟去,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盯着我了。”
    
      “那好,”他站了起来,慢慢的搓着手:“准备好了吗?今天是我们俩第一次的合作。”
    
      “我以前和灵兮一起战斗过,我才不怕呢。”我说着跳下了沙发,和他肩并肩的站着。他回视着我:“当然了,想也能想到,他是那么的爱折腾人,你跟着他受苦了。”
    
      “他才没让我吃苦了,他都在教我好…”我本能的反驳着,但又语塞了,暗想:‘是啊,他的教育方式和文雅可牵扯不上任何的关系。’他笑起来,并不追问我的下文,只是帮我穿上才替我买来的长外套,系上扣子后才说:“灵兮只会对一个人温顺,那人肯定不是你。”
    
      我嘟起嘴来。他耐心的解释道:“对我们这类的生物来说,就是这样,我们只会对一个人这么好,所以我都不用猜就知道了,你肯定吃了不少的苦。”精准的措辞让我无话可说,他轻轻笑了下,又说道:“好了,你既然和我们这类的灵兽合作过,我就不再浪费唇舌了,今晚,我们一起畅快杀敌去。”
    
    
                          分卷(1)  别亚的契约(1)
    
      他集中精力站在城堡的尖塔上聆听着,过了一会儿,才飘下来,对大伙说:“走吧,他们现在还在甬道里,但他们的头并不在那,你们先去森林的边缘布下渔网。”
    
      我也凝神听着,双瞳越来越深,变为深紫色,扭头过来准备和伊古斯说话时,把身后的那些查查糊糊的小喽啰吓住了,他们交换着眼色,并不吭声;伊古斯瞧见却极为得意,搂着我悄声说:“看来大家对你很仰慕呢。我们先去吧,不跟他们混在一块。”
    
      说完拉起我就腾空俯览着大地,背后的羽翅华丽的展开,我倚在他背上,感慨着:“看不出来,你这只大笨熊,居然,还这么的轻盈。”
    
      他只是嘿嘿地笑着,箭一样的划过苍穹,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擦身而过,速度之快让我只得闭紧双眼,眨眼间就把我带到了森林的中央,指着下方对我说:“我们到了,那就是白那恰的神殿。”
    
      远处的灯火无法把这里的夜空照亮,神殿影影绰绰的很不清晰;我靠在他背上问:“这个白那恰的萨哈不是也有契约者吗?为什么每次还要来找你。”
    
      “因为,这只大老鼠是人祭神养着的,而白那恰只是山神,没什么本事,拿他们也没办法。”伊古斯落在一棵高大的树梢上,警觉的观察着四周:“我是自由的灵兽,所以每次都请我来帮忙,但再过几年,我可能就帮不上他了。”
    
      我假装没听到他最后的那句话,站起身来四下看着,隐隐的就觉得这片茂密的森林和别处的不同,透着古怪;本来应该是漫天无垠的冰雪天地才对,可这里却是绿意盎然的郁郁葱葱;伊古斯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惨然一笑:“糟了,好像来迟了,这里的萨哈被迫迁走了。”
    
      我打量着整座殿堂,指指最右边的角落:“好像,那里没有臭味。”拍拍伊古斯,“我们下去吧。”
    
      山风其实很大,卷起阵阵的白色雪浪,可是只要一飘近这里就换为雾气蒸发了,整座神殿周围被微弱的负电荷包裹着,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的阴森;我被伊古斯夹带着低空飞进了殿宇,躲在东边的角落里,先是不吭声的东张西望,四处嗅着;当他目光聚焦在我的脸上时,神态显得特别的专注,过了会儿才凑过来耳语着:“你怕老鼠吗?”
    
      “当然不怕了。”
    
      “那就好。”他悄悄地对着我念着:“塔拉兰,乌冬速退。”对着我的耳后呼出一口气,“啪嗒”一个湿呼呼的东西一下子掉进我怀里,两只血红小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我;我刚想跳起来大叫,就被他用手给紧紧捂住了:“嘘,别喊啊,这只是个小家伙。”
    
      我在他怀里睁着大眼睛点着头,他才松开手,咧咧嘴,从怀里掏出他的药沫来,托在左手,对着我念叨了几句,摊开后呼了口气,他释放出的甜香刹那间就把我盖住了,“把你的味道隐藏起来。”伊古斯无声的笑了一下。接着又取出一个小布娃娃,递给我:“快,做个傀儡娃娃。”
    
      我拔下几根头发系在娃娃脖子上,又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她的额头,顺时针绕着指着娃娃说道:“娃娃快快醒来,听从我的号令。”
    
      又过了一会儿,我从藏身之地缓步而出,环顾着大殿,边走边问:“请问,这里有人吗?”
    
      喊了好几嗓子后,在偏厅的一隅,黑暗中走出来一个男子,脸色灰白穿着邋遢,看了我许久才问:“你是谁?怎么跑到了这里?”他慢慢走近我又细心打量着:“你,不是这里的人。”
    
      我坦然面对着他:“是啊,我迷路了,外面的风雪很大,就进来躲避一下。”
    
      他笑了起来:“外面有风雪吗?”陡然*近掐住了我的咽喉,臭哄哄的嘴巴对着我喷着唾沫:“方圆一里以内都没有雪了,你却跑来告诉我,外面有风雪?”越掐越紧,目露凶光:“你到底是什么生物,我怎么感觉不到你的呼吸。”
    
      我颤抖起来,柔顺的回答:“是别人叫我来查看的,你放过我吧。”
    
      “是谁?”他不肯松手,肥胖的奸脸上满是怀疑:“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什么山神。”
    
      “谁是山神啊,我就是一个女孩叫进来的。”
    
      “一个女孩?”他迟疑了会儿,眼睛渐变为血红,*笑着:“好啊,我最喜欢女孩了,你能喊她一起进来吗?”
    
      “你放开我,我就去喊她。”
    
      “哈哈,少唬我,骗谁啊;”他的指甲尖锐如刀刺进了我的皮下:“这里就你一个人,四下里我都闻过了,哪有第二个人的味道?你这么香,别浪费了,先给我当点心吧。”说罢张开大嘴,对着我喷出臭气,我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他捏着鼻子念动咒语,瞬间就把我吸了进去。品了品,然后砸着嘴说道:“闻着挺香的,怎么吃起来却没什么味道呢?”
    
      “因为是个布娃娃啊,大笨蛋。”伊古斯抱着我从屋顶优雅的降落在他面前,挺稳后,我跳了下来,拍了拍大衣,对他说道:“屋顶真的很脏,抽空,你也该打扫一下了。”伊古斯站在我身后,面带微笑看着他。
    
      这个人并不惊慌,嘶哑着大笑起来,腐烂的臭味瞬间弥漫开来,伴随着他的狂笑,“嘘嘘罗罗”的嘈杂声不绝于耳,老鼠从各个角落里涌现出来,神殿里里外外都遍布着这些恶心的生物,老鼠们像是被释了魔咒一样,红着眼睛争先恐后的往前挤着,涌到我们面前都停住了不动,仰着小尖脸等侯着它们的主人发号命令。
    
      他蹲下来,一只小老鼠跳到了他的手上,他伸出舌头逗弄着它的鼻子,小老鼠麻利的跳到他的头顶,伸出小爪子帮他抓着痒,他舒服的眯着眼睛;过了会儿,才回过头来瞧着伊古斯,叹着气:“怎么又是你,每次我想玩得开心点,你都要来捣乱,说说吧,今天带来的这个毛丫头是谁啊?敢来戏弄我?”
    
      没等伊古斯开口,我就轻蔑的说道:“一个鼠患,就嚣张到如此?竟然敢占了神庙在此吃人吗?”
    
      他点着头:“是啊,把我养大的主人就是野蛮的血腥的,人们越是害怕,我就越是开心。”他指着我:“你,是什么东西。”
    
      伊古斯拉住我,转身对他笑着:“请你要注意说话的方式,这位是别亚的萨哈,黑夜里的主人。”
    
      他这才仔细的扫视着我,“哦。”了一声:“没发现,原来是小女巫到了,但你太弱小了,能拿我怎样?”
    
      “我的本事你还没全看清呢。”我微笑着指着他:“待会儿,会有点疼,但与被你伤害的人相比,这点疼还真算不了什么。”说罢,摇响了摄魂铃,七星在我手腕上开始“当,当”的应和,这只大老鼠听到我的铃声顿时手脚酥软,被禁住了身形,困在了七星结界当中。周围的小老鼠们没了这只魔鼠的束缚,逃的一个比一个快,眨眼功夫就消失个干净。
    
      “你觉得我的娃娃好吃吗?”我格格的笑着:“伊古斯特别为你定做的呢,里面加了其他的作料。都是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伊古斯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对肥鼠摇着头:“你就是这点不好,太贪吃了,这不,马上就要变为我的符印了。忍着点,刚开始会有点疼。”说着,打着响指,喝道:“查特听令,收。”才吃进肚里的娃娃听到外面的打斗,开始动手把咒印打进他心脏的最深处,那只肥鼠的心脏开始像个破风箱,”呼啦,呼啦”摇摆个不停,他再怎么深吸着气也是不济事,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肥下巴滚滚落下,不停抽搐着的硕鼠开始变回原形,在我的七色光圈里哀嚎不止,身体的肥油不停地颤动,被伊古斯的左手心压制的越来越瘦削,左手心里,原来暗藏着的怪物们都发出了低沉的吼叫,仿佛在呼唤着这个新的伙伴快些的加入它们。
    
      时辰一到,伊古斯冷哼一声,摊开了左手掌,掌心对着他,浅浅轻轻地摇晃着:“进来吧,变成我的一个符印,从此听命于我。”浓烈的香气从伊古斯的手心里弹出,粉色的烟雾罩住了老鼠,越是挣扎,烟雾越是缠绕。
    
      老鼠开始变得透明起来,轻薄如同纸上的画皮,虽然在不停地挣扎,但还是顺利的化身为一个玄色的影子,被伊古斯吸进了手掌。看着老鼠完全的被掌中印吸收后,伊古斯才吐出了一口气:“哎,又多了一个累赘。”
    
      我好奇的摊开他的左手查看着,抚摸着:“怎么都看不见啦,只剩有这个符印?”
    
      “嗯,这里面蹲着的怪物多着呢,看我心情了,想派谁出去就派谁出去,成了我的符咒就得听我的了。”他继续让我摸着玩,微笑着看着我:“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还是算了,想想就觉得可怕。”我赶忙松开他的手。
    
      “不想学,也没事,有我在就行了。”他自然地搂着我,我却感觉别扭的要死,正在犯愁间,忽闻外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偷笑。
    
      “谁啊?”我和伊古斯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啊。”灵兮闪身出现在门口:“看来都不需要我的帮忙,你们都搞定了。”
    
    
                          分卷(1)  别亚的契约(2)
    
      叔叔。”我像是看见了救命的稻草,忙扑过去。
    
      灵兮歪着头上下审视着我,半天才说道:“你这鬼丫头,才几天啊,就和这个人打的火热。”
    
      “没有没有,叔叔,我真的没有和他打的火热。”
    
      伊古斯扑哧一声笑了:“灵兮,你最喜欢装模作样了,明明是正中你下怀,却搞得好像你很吃惊的样子。”
    
      “对啊,我是很吃惊。”灵兮一本正经的说着:“我根本没有料到啊。既然你没事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你爸妈还等着你回家过年呢。”
    
      我一听如临大赦,赶不迭的拽着灵兮就想奔逃。
    
      “往哪儿去?”伊古斯一把拦住我。
    
      “很明显,回家啊。”我大声地说着:“这里的事忙完了,也该回家了。”
    
      “嗯,也对。”伊古斯善意的对着我笑,但丝毫没有侧身让我们走的意思。灵兮故意咳嗽了一声,伊古斯才收回了目光,瞅着他:“知道了,别催命了。”
    
      “你走之前,得把借我的东西还给我啊。”说着伊古斯俯下身子,轻轻凑在我的唇边:“把我的珠子还来吧。”他用力捧住我的脸,深深地亲吻我,他的内丹感应到他的呼吸,从我体内缓慢升腾,直至进入他的口中。得到珠子了,可他并没有后退,继续拥吻着我,我渐渐呼吸困难,胸口被堵得喘不上气。过了会他才离开我的唇边,拉紧我靠着,我的头晕呼呼的,而他的呼吸则变得急促起来。
    
      他稳定了一会儿情绪,才轻声对我说:“你回去吧,我等你到18岁,如果那时你不来,我就自己去找你。”
    
      我望着他,本想一口拒绝,但心口却有另一个自己,在阻止现在的我说出绝情的话来;只耽误了几秒,伊古斯就误以为我害了羞,揽紧我,下巴摩挲着我的头发,还安慰我:“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千万不要来。”这次,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为什么?”他奇怪的看着我。
    
      “因为我要去找混血的图腾灵兽,很忙的,没空和你闲搭。”
    
      伊古斯恍然大悟的笑起来:“你还是在生我的气,这句话,你就忘了吧,我是无心的;怪就怪灵兮,也不事先告诉我你是谁,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巫师呢。好了,我说去就肯定会去,你们先回去吧。”
    
      我本来还想再说什么的,却被灵兮一下捂紧了嘴巴,我在他手里挣扎着,他却故意对伊古斯说道:“真盼着18岁快点到来,你不知道她有多么的烦人。我每天要忍受多少不明不白的冤枉气。”
    
      “哼,好啊,那你现在就交给我吧,我肯定比你做的好。”伊古斯把手插在裤袋中,微笑着:“就怕你舍不得。”
    
      灵兮也咧着嘴在笑:“那可不行,我答应阿力姆得照顾她到18岁呢,到那时就是朗朗说的算,谁知道她到时候会怎么想呢?我们先走了。”说完拖着我就走。
    
      走到神殿外,他背起我就往回飞,我被他一直捂着的嘴,这时才松开。立刻跳了起来嚷着:“叔叔,你卖了我一次又一次,这次,你又替我自作主张。我不同意!”
    
      灵兮好像没听到,只是啧啧感叹着:“沙朗,你真是幸运啊,伊古斯终于肯点头了。”
    
      “喂,我说的你听到没有啊。”
    
      他还是不搭我的腔,自说自话着:“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真是患难见真情啊,我实在是太聪明了。”
    
      我彻底的无语了,只得对他叹着气。
    
      我和灵兮从原路回到了北京的万寿寺。灵兮得意之色难以用言语形容,我黯然的跟着他走了会儿,突然想到,既然他可以无视我的意见,我也可以啊。
    
      “叔叔,我想去见一个朋友。”
    
      “啊。”他沉浸在快乐中,一时没回过神来:“谁啊,你在这里有什么朋友啊。”
    
      “就是那个人啊,我离开北京前,想去看看他。”我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着。
    
      “可以,可以。”灵兮点着头,满面笑容:“只要伊古斯这件事敲定下来了,随你去见谁。”他抬头看了看太阳:“现在还早,给你一些钱,好好玩去吧,晚上6:00我们在火车站见。”说着掏出不少票子递给我,冲我挤挤眼睛:“玩得开心点哦。”
    
      难以置信的顺利,我朝他鞠了一躬,转身就跑,心里被狂喜充斥着,眼角眉梢尽是溢出的欢乐。
    
      还是坐着44路到了智化寺,跳下车子就开始奔跑,呼出的雾气把睫毛尽数染湿了;才路口就看见了那棵早已枯萎的老树,看起来没有任何的生机,如同老鸠一样,萎缩着任由北风呼呼地刮着;我不由得楞在了那里,是啊,没了这棵大树,狂云该到哪里去躲避风雨呢。“我到哪里去寻你?你现在,在哪里?”
    
      最重要的东西就这样消失了,我不甘心的到处查看着,失望,焦急夹杂在一起,完全不顾我的感受,深深抓痛了我的心;一瞬间,泪就滑落了。
    
      “难道就这么失去你的消息了?”我慢慢的坐在山门旁的台阶上,正在无奈伤心时,耳边听到有人在远处的轻声说着话。
    
      “看呐,就是狂云常提起的那个小女孩。她真的好漂亮啊。”
    
      另一个声音:“我觉得一般般,就是个小女孩。狂云却时常挂在嘴边,真是奇怪。”
    
      心脏就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惊喜在血管里迅速奔腾着,我扭过身子目光扫视着天空。
    
      “呀,她在找我们,快逃啊。”
    
      我顺着声音,在寺门的房檐上发现了两只小白鸽,正准备拍打着翅膀离开。
    
      “喂,别走啊。”我忙起身奔过去。可它们还是起飞了。
    
      “没办法了。”我在手心捏着咒语,对着它们的其中一个,悄悄一指,往回一拉:“回来,回来,我有话问你。”那个被我选中的白鸽子越是扇动翅膀,身子就越是往我这边靠拢,吓得它“咕咕咕”的大叫起来。
    
      直到落入我的手心,它还是闭着眼睛颤抖不已。我轻柔的抚摸着它,安慰道:“别怕,别怕,我是好人,我问你,刚才你们说的狂云,他人现在在哪?”谁知,小鸽子的心脏因为恐慌开始拼命地狂跳,眼看就要昏过去了,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你别昏啊,快告诉我狂云在哪儿啊。”它勉强睁开眼睛问我:“你不是来吃我的?”
    
      “我吃你干嘛?我是好人,不吃鸽子的。”我想了会又补充道:“我是狂云的好朋友。你带我去见他。好么?”
    
      小鸽子歪着脑袋在我手心里瞧着我。我集中精力盯着它的眼睛看着:“好么。你快带我去吧。”
    
      小鸽子被我的眼神蛊惑了,终于战胜了害怕,站起来,抖抖翅膀,对我点着头:“狂云现在和我们住在一起,在前面的鸽楼内。”他拍拍身子:“我带你去吧,不过,他现在在和我们的妹妹谈恋爱呢。”
    
      “什么。”我暗想:“这么快,他就有女朋友了。”鸽子在我头顶盘旋着:“来啊,快来啊。”我茫然的跟着他往前走着,刚刚升高的温度顿时又降为零点,双腿只是机械的运动着,几次都想丢下这只蠢鸽子,一人逃开算了。
    
      “呐,他们俩在那里。”鸽子指点给我看,我顺着它指的方向一瞧,果然,我日夜思念的人坐在市民广场上的木质椅子上,旁边有一个消瘦的白皮肤的小姑娘,两人正在有说有笑的。世界此时好像正在改变色彩,四面透着寒风;我也不知该不该过去,小鸽子却兴奋地对狂云喊着:“狂云,你朋友来看来你了。”
    
      狂云和那个女孩一起回过头来寻找,我努力正常呼吸着,挤出了一丝微笑:“嗨,我来看你了。”狂云的脸上闪过惊喜,一个箭步窜到我面前,抱着我大叫着:“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正在想着你呢。”
    
      我完全懵了,心里塞满了太多东西,这样的反应无疑是我想要的,但他的恋爱又是怎么回事,犹豫着问他:“听说,你有女朋友了。”
    
      他奇怪的板正我,问:“谁说的?”我指着那只鸽子:“它啊。”
    
      狂云笑得颤抖起来:“它说的?呵呵…嗯,如果说是女性的朋友,它也没说错,但我和白羽只是聊得来的朋友。过来啊,我介绍你们认识。”那个叫白羽的姑娘笑嘻嘻的走过来,跟我打着招呼:“你好,我常听狂云说起你。你好,我叫白羽。”
    
      我顿时觉得刚才的自己,莽撞的好笑,不好意思起来,对她挥挥手:“你好,我叫沙朗。”
    
      狂云对她抱歉的笑着:“对不起,我想和朗朗单独待会儿,你们先回去吧。”白羽笑了笑:“没事儿。”转身离开了。
    
      狂云这才拉着我的手,欣喜的有点语无伦次了:“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你得到下个假期才来呢。想和你逛街,你愿意吗?”
    
      “嗯。但你怎么会想到和我一起压马路呢。”
    
      “我每天飞在这个城市上空,看见别人都是这样的,人类不都是这样吗,而且,我正在攒钱,我想请客呢。”他有些得意的对我说着。
    
      我咬着嘴唇,拉着他温暖的手,浅浅的笑着:“你哪里有钱呢,我不用你请客,我请你。”
    
      “那不行,我为了等待这天,几乎每天都去帮寺里的老和尚捡瓶子去卖,卖了钱他都丢给我,他知道我在攒钱。”他呵呵的笑着挠着头发:“你来的太早了,所以攒的钱不太多,小吃还是够的。”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大把零钱,笑着对我说:“一定得我请。”
    
      我低着头嗯了一声。这一大把的零钱得卖多少瓶子啊,眼前浮现出他每天跟着乞丐一起捡瓶子的画面,泪水顺着脸颊缓慢的流了下来。
    
      他正在咯咯笑着,猛然看见我的泪水,吓了一跳,揽近我替我擦拭,低头问我:“为什么哭啊。”
    
      “没什么,只是以后,你不要再去做这件事了。”我眼圈泛红的看着他,依上去靠在他的胸膛:“我知道就可以了。”
    
      “那你下次再过来时,我就没有钱请客了,不行。”他揽着我的肩膀问:“去哪吃呢?去东华门吧,那里的东西多点。”
    
      “我会抓紧你的,谁的话我也不会听的。”我的脑海里只剩下这句话了。
    
      摸样毕竟还是小姑娘,在公交车上,我尽量伪装的像个孩子,安静的坐在狂云身边。但他实在太耀眼了,走到那里都是别人注意的焦点,听得最多的一句就是,“这个帅哥,怎么都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狂云毫不在意的挽着我的手,淡定的坐在那里。我听得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用探寻的黑眼睛询问我:“笑什么。”
    
      “我是你的孩子啊,刚刚那几个女的这么说。”
    
      他用清澈的眼神注视着我:“管她们怎么想呢。我醒来就是这样子了,而你还得再长个几年。但在这里。”他指指心口:“我觉得我们已经一般大了。”
    
      正低声笑着,突然就嗅到车厢里有股阴冷的潮气,正缓慢的从发动机那里涌出来;那么的阴暗寒冷,那么的怨气冲天,涌现时,丝丝的黑气暗藏着怒吼,“嗡嗡嗡,嗡嗡嗡”的混在汽车发动机的咆哮里;我和狂云同时停止了对话,瞪大眼睛盯着潮气正涌来的方向。
    
      “不好,朗朗,这个车子会出事,我们快下车。”他拉起我时,被我拦住了:“那不行,得通知大家一下。”
    
      “别人会以为你是神经病的,别理会别人了。”
    
      “不行。”我站了起来,“你不去说,我去。”
    
      狂云叹口气:“好吧,好吧,怕了你了,我去说。”说完站起身来,走向了司机。
    
    
                          分卷(1)  别亚的契约(3)
    
      犹如动漫中的美少年的出现,他气质优雅的靠近了司机,弯下腰低声对他说了几句。
    
      “啊?!”司机听完大叫了一声,一脚踩下了刹车,停下来后,回头慌张的四下看着,车上的人被他的急刹车晃得头晕,嚷嚷了起来;一见并没有什么异常,司机白了狂云一眼,随后又发动了汽车,并对狂云骂道:“神经病吧你,靠。”
    
      狂云对着我耸着肩,摊开手,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只得站了起来,走到司机身边,低声说道:“我听见有一个人跟我说,你在几天前压死过一个孩子,你最好放这车人一条生路,马上停车吧。”
    
      我声音很平静,但还是把这个司机吓了一跳。
    
      他终于停下了车子,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你这个孩子听谁胡说呢,我,我怎么可能压死人呢?”
    
      我又侧耳听了会,车厢里潮湿的哭声越发的响亮了,只得叹口气:“哎,那就随你怎么说了,我们下车吧,狂云。”下车时,不死心的又回头望着满车人,那么多木然的目光只是冰冷的瞧着我;很显然,这些人真把我当成了神经病。
    
      我和狂云刚想下车,有一个男人喊着:“等等,等等,我也下车。”走到我们面前,对着我们笑了下:“一起走吧。”
    
      我们三下了车,被抛在了路边,他突然问我:“你觉得他们会死于什么事故?”
    
      我和狂云讶异的看着他,他回眸一笑:“奇怪吧,刚才,你们不喊,我也是要喊停车的,但我可不会去告诉司机和别的人。”他眼里满是笑意:“因为,大多数人会说我们是神经病的。”伸出了手:“你们好,我是研究超自然力量的一个普通人,我叫肖林。”
    
      我用猜测的眼神看着他,又望望狂云;狂云也是警觉的瞧着,绕着他偷偷的嗅着味道,过了会儿,才悄悄的对我说:“只知道,是个没有异样的人类。”
    
      我静下心来聆听了一会,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点着头说道:“你好,我叫沙朗。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没说谎呢?”
    
      “我有这个啊。”他晃着手上戴着的一个形状奇怪的手表,“这时我在香港托人买来的手表式样的罗盘,有异常时,它就会疯狂的乱转,你们看。”他伸手过来,给我们看:“这下就正常了,你们看,它不再乱转了。但是,咦。”我们也伸个脑袋看着,罗盘又开始转动了,但这次好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晃动了一会,停在了一个符号上不动了;说实话,我对这个真是一窍不通,他“咦”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咦”。
    
      他惊讶的看着我们俩,迟疑的问:“你们当中有一个是巫师吗?难怪刚才能瞧出这车要出事。”
    
      我和狂云对视一眼,没吭声。
    
      “卦象指坤位,难道说,这位女孩才是。”他惊讶的赞叹着:“看不出来,我还以为是这位高大的帅哥呢。”
    
      我和狂云的惊讶丝毫不亚于他。
    
      他嘿嘿的笑着,我轻声细语的说着:“你可能误会了,我从小就有点妄想症,我可不是什么巫师。”拉着狂云就准备走了。
    
      “难道,你不准备救车上的人了?”
    
      “没法救,刚才你也见到了。”狂云拉着我,提醒他说:“我们不可能照顾到所有的人,而且,我们俩还得去逛街呢。再见。”
    
      “我怕这种事还会继续,小姑娘,你说呢?”他故意问我。
    
      “不会的,就此一次了。”我凝神望着远方:“已经开始了,阻止不了啦。这个鬼娃娃已经开始扯断线路了。很快这辆车就会自己燃烧起来了。”
    
      “你这么神奇,真的假的?”他像是中了头奖一样,兴奋莫名:“你愿意和我谈谈吗,怎么样才能感应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故呢?”
    
      “对不起,我们得走了。”我收回了目光,微笑着:“这是天生的,不是练习出来的。”拉着狂云就走,再也不管背后那个肖林的呼喊了。
    
      直到拐进无人的小巷。
    
      “狂云,约会得往后拖一拖了。”我望着他:“我们得去把那个小鬼捉住,他虽然报了仇,却害了很多无辜的人,我怕他尝到血腥之后变成恶灵,我们得去阻止他。”
    
      狂云咧着嘴笑起来,抓着我的手:“好啊,那就来次抓鬼的约会吧,小吃什么的可以等下次啊。”
    
      “等会儿啊,让我来看看这个小朋友现在躲哪了。”我拍拍狂云:“我们得飞高点才行,你能驮动我吗?”
    
      “试试吧,我还没驮着人飞过。”狂云打量着我:“还好,幸亏你不是大胖子。”
    
      我吸在他背上咬着他的耳朵:“我还不是猪,快,我们试试看,尽量飞高点。”
    
      他转动着肩膀颤动起来,“嘭”的一声,背后由黑色羽毛围成的翅膀打开了,根根分明黑亮亮的如同丝绸,他只是幻出了双翅,并没有完全的变身,正准备扇动翅膀;“等一会儿。”我伸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轻声念动了咒语,“好了,这样,别人就看不见这样庞大的动物在天上飞了,只能维持一个小时。”
    
      他活动了一会羽翅,扭过头来:“坐稳了,我觉得可以带你一起飞起来。”话音刚落,我额前的长发,就被风刮得四散开来,再等睁开眼时,他已经带我翱翔于这座城市的上空,身边全是一些唧唧喳喳的小鸟。
    
      “感觉还不错,朗朗,你快看看那个小东西在哪儿。”狂云毫不费力的滑翔着。
    
      我伏在他的背上,仔细的查看着东城区那一带,突然我发现了,在西街的边缘,有股淡淡的黑烟缠绕在那里。“我们下去吧,他在那里。”
    
      我和狂云无声无息的降落在那股烟雾的旁边,烟雾开始慢慢的聚集,逐渐拼凑成一个支离破碎的孩子,用无神的眼眶呆望着我:“我想吃东西,小姐姐。”
    
      “嗯。”我蹲了下来:“最想吃什么呢?”
    
      他继续用呆板的语调说着:“想吃点好的。”
    
      狂云直勾勾的盯着他,生怕这个孩子会伤害我。我回头看着狂云,安慰道:“没事没事,他只是饿了。”又注视着孩子:“起来吧,姐姐带你去吃东西。”他模模糊糊的站了起来,拽着我的手,缓慢的飘动跟随着。
    
      “我们看看啊,这里有什么吃的。”我飞快扫视着面前的小吃摊位,“吃点老北京的风味吧,你说呢。”他摇摇晃晃的跟在我的右侧,残缺的身体像破损的玩具,只是嘟囔着:“姐姐,我不想吃这些。”
    
      我故意问他:“你不吃这些,那么你到底想吃什么呢?”
    
      “我,…”他愣在那里,停了下来,“我也不知道,自从那天被抛在了路边,我就一直好饿。”
    
      “你追了一条命,却害了那么多的人,你自己也变成了凶手。”我拉紧他的小手,继续微笑着说:“现在,你还想干什么?”
    
      那个小孩子呆立在那里,小声的说着:“那些都是该死的人。我没做错什么。我只是个小乞丐,就是死了,也没人会关心我的。那些车上的人眼见我快死了,却只是催着司机快开走,所以这些人都该死。”
    
      他说得含糊不清,我却不忍再去责备他了,因为从他哀怨的情绪里,我已经听到了当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叹了口气:“别伤心了,他们不帮你,姐姐帮你;姐姐帮你洗去怨气,然后你就快去报到吧,来世要做个好孩子,知道吗?”
    
      他点着头,僵硬的跟着我走到了一处空地。我摇撼着摄魂铃,他安静的闭上了仅有的一只眼睛:“小姐姐,开始吧。”随着铃声叮当响亮,我用结界把我们三个围了起来。
    
      “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我们都是神的孩子,我要帮你寻回你失去的三个魂魄,找到后,你就快去轮回之神那里去报到吧。”我喃喃的对他说着,让鬼娃娃在东南角的空地上站好,自己则站在西北角上。然后开始吟唱起萨满请魂回家的歌谣来,歌声低沉而浑厚。手上的摄魂铃听到我的歌声,立刻有了反应,‘叮当,叮当’的铃声回荡着激起身边空气流速的激变。我边舞蹈边哼唱着,手中的铃铛在他的头部旋转作响,有风吹进,我立刻睁开了眼睛,用七星法器打在风的尾部,喊道:“扎列,停下。”铃声骤停,我拈着几根细细的小毛发,用符印烧了洒在鬼娃娃身上,边撒边对着他念叨着:“哈尼已回,擀仁已在,扎列速速前往法加库。”念了几遍,手掌对着孩子逆时针绕着圈,神色凝重的说道:“我,别亚的萨哈,作为你的引路人,替你洗去凡间的罪过,快快去往你该去的地方吧。”
    
      随着烟雾缭绕,鬼娃娃脸上的肌肉开始变得齐整,眼睛眉毛,失去的都长了回来;他面露安静的微笑:“谢谢你,小姐姐,我走了。”淡淡的烟雾随着我指的方向,从角落里飘出,渐飘渐远。
    
      我望着他完全的飘散后,挥手解开了结界,松了一口气,狂云从背后抱住了我:“太厉害了,我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巫师施法呢。”
    
      我试探着问他:“如果,要你经常跟随着这样的巫师,你会厌烦吗?”
    
      “你是指,跟着你吗?”狂云嘿嘿笑着:“当然不会觉得烦了,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啊。”
    
      “那么,等到了我18岁那天,你愿意和我签下契约吗?”我克制着心脏里乱扑腾的跳动,但脸还是红了。
    
      “契约是什么?”他歪着头问我。
    
      “就是,从此我们在一起的证明啊。”我仰视着他:“你,愿意吗?从此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注视着我,黑亮的眼睛闪着温暖:“如果你是这么希望的,我当然也愿意。”
    
      我静静的倚在他的胸口,悠悠的说道:“也许会有人阻扰,但这根本无法影响我的决定。”
    
      狂云不再说话了,下巴蹭着我的脑袋,抱着我轻轻地摇晃着。
    
      正沉浸在自己的欢乐里。冷不防,旁边有个男人冲过来,打破了这一刻的温馨。
    
      “我总算找到你们了。”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你们跑得也忒快了。”
    
    
                          分卷(1)  别亚的契约(4)
    
      我和狂云一起扭过头,原来是刚才遇见的那个人,叫肖林的男人。他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我们对面,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你们俩到底是什么教派的,太神奇了,我就是用罗盘,也花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你们。”
    
      “你可以不用这么费劲的找啊。”狂云皱着眉头:“阴魂不散的,干嘛跟着我们?”
    
      他讨好的靠近狂云:“真的没有恶意,我在博物馆工作,平时会遇见一些常人无法解释的现象,渐渐地我就喜欢上这种现象了,工作之余就研究它,外国人称之为‘超自然现象’;你们是什么教派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有意思,故意把手腕上的七星晃了晃:“你说自己是研究这些的,那你说说看,我手上戴的是什么?”
    
      他倒是毫不推脱,走近我抬起的手腕仔细的察看,又从跨包里取出放大镜来,研究揣摩了好一会,才抱歉的说道:“这摸样,好像是用古代通古斯文写的,里面的意思嘛,我就完全看不懂了。”
    
      当他说出是通古斯语时,我和狂云就对视了一眼,等他把话全说完,狂云就好奇的紧跟着说道:“那你就随便猜猜看呢?看看对不对。”
    
      “这是萨满教的古代语言,只传给带有贵族血统的女巫,别说是我了,就是萨满教里的其他人也未必说的明白。”他笑着指指狂云:“我猜你就根本不明白,这上面所写是何意思。”
    
      狂云只是微笑。我又问:“那我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你在考我?这个我倒真的知道。这串手镯叫七星法器,每个有身份的巫师都会有,但每个人的力量不尽相同,所以七星的力量是随着巫师的力量而显现的。”他得意的搓着手:“没想到啊,在这里遇见最古老的一支教派。原来你们是萨满教里的巫师。”
    
      “我不是。”狂云在短暂的沉默后,插嘴道:“我可不是巫师。”
    
      “啊,那你是什么?”肖林仔细的瞅着他看,“肯定是萨满教里的,但你这么漂亮,简直不像正常人。”他说着走近了狂云,“难道,萨满教的女巫都是这样的?养个小白脸?”
    
      狂云白净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一把抓起他,高高举过头顶,“再说一遍。”
    
      肖林吓得全身颤抖,连连告饶:“是我说错话了,好汉息怒。”
    
      “哼。”狂云甩下他,冷冷哼了一声:“我是另一种生物,惹怒了我,我可不受人类法律的约束,想杀人就杀人了。”
    
      肖林从地上爬起来,掸掸灰,点头哈腰的到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知道才乱说的,别在意啊。对了,我就在这里的博物馆里工作,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啊。”
    
      狂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肖林吓得腿一哆嗦,又跌坐在地上了。
    
      “好了,你走吧,等我们想找你时,肯定会去的。有缘自会遇上的。”我用肘轻轻推了推狂云的胳膊:“我们走吧,别再吓他了。”
    
      在路口,狂云依然很气愤的摸样:“居然说我是小白脸,气死我了。”
    
      “你就这么想啊,他在夸赞你的美貌,心里就舒服了。”我挽着他的胳膊安慰着。
    
      “你呢,你是怎么想我的?”狂云突然停了下来,望着我:“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
    
      “我是怎么想的,你还用怀疑吗?”我跳起来吸在他背上,蒙住他的眼睛:“用心听,就能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的鼻子是干嘛用的?”
    
      他咬着嘴唇,真的停下来开始深吸着气,聆听着,我静静地靠在他背后,也不做声;身边的嘈杂瞬间变得透明,我们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过了好一会,他才微笑起来:“我知道啦。你赶几点的火车,我们还能待到几点?”
    
      “六点的。”我围着他的腰:“时间是不是过得太快了。”
    
      他拉我到面前,轻轻刮我的鼻子:“别人怎么想,我无所谓,但我在乎你是怎么想的。时间快到了,马上送你去火车站,买点东西带在车上吃。”
    
      “狂云,我每个假期都会来看你,而且,我想报考这里的高中,然后在这里再读大学;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见你了。”
    
      “如果是这样,你的成绩会很糟糕的。”他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那可不行啊。”
    
      “我们一起学啊,我来教你。”我露齿一笑:“我的成绩好,都是灵兮教的,我也可以教你啊。”
    
      狂云深深叹着气:“我哪成啊,我估计看见书本就要睡着了。”
    
      “试试看嘛。”
    
      “哎,好吧,试试看,读不下去,你别怨我就好。”他无奈的说着:“那,我以后每天飞到学校里,去听听别人都在学些什么。”
    
      “嗯。下次我来抽查。”我兴奋地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却完全忽视了他的愁眉苦脸。
    
      狂云把我送到火车站的入口处,灵兮果然在那里不耐烦的绕着圈子,一见我们到了,走上前来,叉着腰先是望望狂云,然后又望望我:“玩够了?我们走吧。”
    
      我沉默的跟着灵兮走向等候区,狂云在我身后喊着:“我等你啊。”灵兮和我一起回过头来。
    
      “嗯。”我迅速捡起一个被人丢在旁边的酒瓶盖,用幻术去掉盖顶,只留着一圈铁环,蘸着咒语,绕了一根头发在上面,跑到他身边递给他:“不论你在哪里,戴着我的月亮环,我就能找到你。”他取过戴在大拇指上,冲我晃了晃:“我会一直戴着的。”
    
      灵兮慢慢的晃过来,挪揄着我:“好啦,好啦,连我都要落泪了,快走吧。”拉我离开的同时,又指指狂云,轻声笑道:“好好努力啊,想要得到沙朗,就得做到比第一名更好才行。”
    
      “叔叔。”我捣了他一下。灵兮却嘘了一声:“现在开始,别乱跟我说话了,别人都在看你呢。”我往四周一打量,果然,众多奇怪的目光都在盯着我瞧着。
    
      心里把灵兮骂了千百遍,但还是收拾好情绪跟他走进了车站。临了,我还是学做个安分的小姑娘,在车站展开笑脸迎接着我的父母大人。
    
      妈咪大人照例又是一通的乱哭,父亲大人都是淡定一点,问了名次,又问了去哪里哪里玩过了;一路上,我就是不停地夸大着自己去过的几个地点,生怕被爸妈发现破绽。
    
      好容易到了家,我抛下背包,关上门,躺在床上发着呆,灵兮站在床边,问我:“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小乌鸦吗?”
    
      我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坐了起来:“叔叔,你终于想通了,不再强迫我了?”
    
      “哪里,就是帮你提一下精神,现在请坐在你的书桌旁,看书吧。”灵兮拉起还赖在床上的我,拽到桌前,拍拍书本:“把十天的功课给补回来,包括,我布置的。”他加重了最后一句话,随后,才躺在我刚才躺过的地方,合上了眼睛:“带着你,真的累死了。”
    
      所以整个新年,我过得寡然无味,除了走亲戚装可爱,就是老老实实的待家里,看永远也看不完的书。
    
      只有夜里做梦的时间是属于我的,我时常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猜测着狂云现在怎样了,“那天的我,还真是大胆,临时做了个‘月亮环’送着他,这样就好了,再也不怕他走不见了。”
    
      2月中旬的到来,就是下半学期的开始,我收拾好书包,在爸妈的微笑中走步出了家门。上学的路上春寒料峭,丝毫不见春天应有的温情,摄氏零下五度的天气里,大家都是哈着气跺着脚随着铃声跑进了教室。
    
      上课是上课了,我的魂儿却开着小差,开始想他,‘狂云,这会儿,也该飞去到学校听课了吧。下次放假,我该带点什么过去呢?’课间休息时,黄雅丽特地跑到我面前来炫她的新衣服,我笑笑夸了她几句,她欢呼雀跃的抱着我的腰:“你真好,就你懂得欣赏,刚才我跑去给程容生看,他却说我土气,真是气人。”
    
      “他肯定逗你的。”我随口说着。
    
      黄雅丽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我的鼻子却因为一股刺激的麻辣味,下意识的皱了起来;这股冲冲的味道在我的斜前方,缓慢的飘了过来,那个方位坐着的就是程容生,一副无精打采的摸样。我心里涌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的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走近程容生。果然,越靠近味道就越是冲鼻子,在还能忍受的距离,我停住了脚步。
    
      我希望只是错觉,但事实验证了,我的嗅觉才是正确的;眼前的程容生正被无数透明的丝网缠绕着,那股麻辣味,正是这些丝网散发出来的。“咦。”我讶异了,怎么刚才没发觉呢?难道是因为刚才的我,放任甜蜜的回忆闯进了脑海,所以对身边的事情就毫无察觉了。
    
      “喂,发什么呆啊?”黄雅丽也跟过来捣捣我的胳膊。
    
      程容生闻声扭过头来,见是我,露出微笑:“沙朗,新年过得怎么样?”
    
      “不错,你呢?”
    
      “糟透了,全家回了趟老家,结果回来的时候,家里就出了怪事,哎,我爸妈也很头疼,只得搬到亲戚家里暂时住着。妈说家里得请市防疫站的人来全面消毒呢。”
    
      “什么怪事?”我追问着。
    
      “妈不让我说,怕别人会害怕。”程容生向我招招手,示意我靠近,我只得憋住呼吸靠近了他。
    
      他用耳语般的声音说道:“家里全是蜘蛛网,到处都是!夸张到,才放下的包包,喝口水的功夫上面就结了一层蛛网;到处找过了,也没发现半个蜘蛛,妈说,如果有蜘蛛,她还不那么害怕,就是看不见蜘蛛,却有蛛网,扫也扫不尽,才让全家害怕的,只有请防疫站的人来了,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阿弥陀佛,他总算是说完了,我生怕自己的气息无法坚挺那么久,能坚持听完他说出的最后一个句号,还真是幸运啊。
    
      “我能去你家里看看吗?就今天中午放学后。”我对着他甜甜的一笑:“保证不会被你家妈妈发现的。”
    
      程容生有些犹豫:“家里全是那个,你还愿意去玩?”
    
      “嗯。”我又吸了口气,再次憋住,靠近他悄声说道:“是的,我很好奇。”
    
      程容生被我靠近的脸庞惊呆了,看我那认真的眼神,只得点着头:“好吧。”
    
      我补充道:“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父母。”说完丢下惊讶莫名的他,转身离开了,并且开始大口的呼吸:“天啊,太呛人了,简直像上刑一样。”
    
      黄雅丽紧粘着我,追问我刚才和程容生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坐好,开始拿出下一堂课的书本,扶正雅丽的脸,笑着说:“就是上课的一些内容啊,借抄笔记之类的。”
    
      “你骗人,你们肯定是在谈恋爱,对不对。我什么都知道。”
    
      “你想得真多,不是的。”我正色望着她。
    
      她还是不死心的盯着我,幸好上课的铃声救了我一命,她只得嘟着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分卷(1)  别亚的契约(5)
    
      中午,我和程容生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校门,到了巷口,果然看见他站在那里傻乎乎的,见我来了,重新背起书包,努努嘴,我点着头默默地跟着他走,时不时的停下来深吸着换口气,否则真不知能不能活着撑到他家。
    
      在小巷深处的尽头,老城南的墙根处,一处旧宅在拐角处露出了它的沧桑,栓马石,青石板,每一处都留有旧时代的烙印;程容生的家原来在这里,我站在天井里环顾着四周,这里的味道明显要清淡很多。
    
      “沙朗,就在这里,你看,你看,我们离开才一天,这里的蛛网…。”程容生指着自家的卧室。我捏着鼻子随他走进左厢房,才踏上门槛,里面就有股火烧火燎的气浪迎面扑来,我避过风头,扫视着屋里,果然,到处都结着蛛网,把手,床沿,桌脚,细密的仿佛想把这里包裹着吞噬掉;我闭上眼睛,凝神揣摩着这里的动静,‘啊,太安静了,好像来这里的生物很开心,所以我听不到一丁点的幽怨和哀伤。不行,得叫上灵兮一起过来才行,否则仅凭我现在的能力,是不可能明白这些蜘蛛为何会盘踞与此的。’我睁开眼睛,就被程容生呆滞的目光吓到了,问他:“你怎么了?”他不做声,只是颤抖着指指我的脚下。我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脚下被那些没踪迹的小东西织出一行字来,居然是通古斯的文字。
    
      我捏着鼻子蹲下抚摸了一会,就如同有人在我耳边大喊一样,“你是谁,别管闲事。”
    
      “好了,程容生,我们回家吧,这里,我看的也差不多了。”我拍拍手站了起来,程容生用一种才认识我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你认识这些鬼画符,那里学的?”
    
      我不吭声,拉着他快步走出了旧宅。
    
      离开宅子很远后,我才停下来对他说着:“住在你家里的东西很开心,我得请别人来帮忙才可以,晚上我还会来的。防疫站拿这些生物是没有办法的。”
    
      “你怎么知道,但我妈已经去请人啦。”
    
      “她可以请人来啊,你别说就好了。”我建议着:“你晚上可别来,我怕你会有危险。”
    
      “那你呢?”他有些的担心的看着我。
    
      “我有师傅级别的保镖,没事的。”
    
      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学校附近,我刚想与他道别,回家随便再吃点,他略带害羞的开了口:“中午,我请你吃吧。我妈知道我现在不能回这里的家,早上给我钱了。”
    
      “那怎么行。”我冲他挥挥手:“我们下午见了,明儿早估计你家就会没事了。再见。”笑了下,扭头就跑。暗想‘天啊,还待一起,还让不让人活了?好歹也让人的鼻子休息一下啊。’下午上课,我尽量不去招惹黄雅丽,免得她又会问我答不上的蠢问题。
    
      放了学,我才挽着她一起回家,对她的喋喋不休一概微笑置之;到我家楼下时,神经突然紧绷了起来,第六感告诉我,我的房间里有两个人,除了灵兮,还有谁?
    
      进了家门,跟爸妈打了招呼,然后坐下吃饭,隐隐的房里传出嗤嗤的笑声,灵兮好像在憋着笑对某人说我的坏话,我已经习惯了,不露声色的吃完,对爸妈道声晚安,说声去看书了。他们二老当然求之不得的笑着说:“去吧,去吧,好好读书。”
    
      我嘴角扭曲了一会,叹着气走进自己的屋里,随手关上了房门,压低声音说道:“是谁这么无聊啊,没事尽在背后说人家坏话。”
    
      屋里没开灯,两个黑影站在我的面前。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一个是灵兮,另一个是…,我暗呼不好,他怎么来了?
    
      另一个却是伊古斯。
    
      我把书包扔在书桌上,没好气的对灵兮说:“家里这么小,哪里还塞得下半个人?所以这位叔叔,赶紧的,快回去吧。”
    
      话音刚落就被灵兮从耳后拎着,提溜到他面前,还以为他会骂我。来吧,来吧,我已经准备好接受暴风雨了。
    
      谁知,他们俩只是一左,一右站在我旁边瞪着我瞧,灵兮先开了口,“你死哪儿疯去了,身上怎么有股麻辣味。”
    
      伊古斯也凑上来闻了会儿,接着补充着:“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一种宠物的味道,嗯,你在哪里碰见的?”
    
      我眨巴着眼睛,躲避着他的眼神:“嗯,就是,同班同学啊,一位男同学的家里,他们过年时回了趟老家,再回到这里的家时,家里就全是蛛网了,…”我的话还没讲完,伊古斯就接过了话。
    
      “啊,就是中午准备请你吃饭,然后,你拒绝的那个人,对吧?”伊古斯的眼梢涌现出温暖:“我中午在学校旁看见的。他好像并不是图腾灵兽啊,为什么对你会心绪波动的那么厉害?”
    
      “真想太多了。”我掩饰着笑容,走到桌前打开台灯,边打开书包边说:“我对你们这样的都是一个态度,就是,请快点离开。”
    
      他和灵兮对视了一眼,灵兮开口了:“那么,你答应人家晚上的事,怎么办?”
    
      “不是有你吗?”我回过头来:“有叔叔你在,我就不用担心了。”
    
      “要是我不愿意呢?”灵兮微蹙着眉头,晃过来点着我的脑袋,一下又一下:“你就指望别人了?可我今天就是不想去了。”
    
      我暗咬着牙,默默忍受着。倒是伊古斯拉住了灵兮,“你这是干什么?平时你就这样对待她的?”
    
      “那。你带她去吧。”灵兮心平气和的说着:“今天,我就当是休息了。”说完,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再说话了。
    
      “叔叔。”我长大嘴巴,转头恼火的盯着他。他在想什么,我几乎都能猜出来,只是这样硬捏在一起的想法,真的很让人崩溃。
    
      “你不用勉强。”伊古斯淡淡的笑着:“我想再问问另一个人的意见。”
    
      我正奇怪,这另一个人是谁呢,伊古斯走近我身边,忽然伸手抓住我的右手腕,用力按在我的胎记上:“我想问问另一个你的意见。”
    
      似乎有个东西卡在我的咽喉,让我喘不上气来,我试图吞咽下这种窒息感,但却是徒劳的,只是加速了它的反弹;我的耳边又响起了她的甜美的声音,正在和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说得什么我已听不清了,等清醒时,自己已经被伊古斯搂在怀里飞翔在黑夜里了。
    
      “我真的很讨厌这样。”我仰着头对他龇着牙。
    
      他嘿嘿笑着:“但是奥德根愿意啊。”说着又搂紧了些::“在天上时,你别乱动啊,我们先到附近看看情况再进去。”他悄无声息的降落在旧宅的边缘,抿着唇,像个觅食者那样匍匐在灰墙上,随后他拉近我轻轻说着:“提防着院中那棵枯树,里面好像有东西,现在可以下去了。”
    
      我们从墙上滑到地面。
    
      他缓步走近黑暗的厢房,晃动着手指,点亮这屋里的电灯,匆匆扫视了一圈,回头说着:“这些蛛网,好像是…,咦,朗朗,你人呢?”他的身后早就是一片空白了。
    
      伊古斯皱着眉哼了一声,摊开左手,念动咒语,轻呼一声:“小飞侠快出来。”一只小蝙蝠闻声从他手中的符印里飞出,栖息在他的肩上,他扭过头吩咐道:“去,把朗朗找出来。”小蝙蝠点着头飞走了。
    
      电灯好像都变得惨淡了起来,伊古斯祭出‘决策之矛’飘到了屋外,晚风衬得四周朦胧而寒冷。他倚在‘决策’上开门见山的说道:“快出来吧,省的我去找你。”
    
      月亮穿出了薄云,没有星星,原本安静的夜里,隐约飘来了阵阵浓香,有个娇小的影子倒悬在堂屋的房梁上,咯咯的笑着:“原来是飞熊伊古斯到了,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伊古斯打量着她,冷笑了一下:“真的是你,你把我的人掳到哪里了。”
    
      这个娇笑着的人迅速跳下房梁,划走到伊古斯面前,晃动着前肢:“不行,才包好的,得留给孩子们吃。”
    
      月下照的明显,她全身雪白,手脚均是蜘蛛的摸样,只是,脸部是张女人的面孔,小小的瓜子脸上,水水的杏仁眼扑闪着睫毛,笑嘻嘻的望着伊古斯:“早上,我都提醒她了叫她别来,可她还是来了。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吗?”
    
      伊古斯绕着她缓慢的游走,眼角满是轻蔑:“小幽灵,你快点收拾收拾走吧,做别人的宠物好好地,怎么又想起生孩子了。”他举着决策点了点她背上的壳子:“哟,本领见长了,壳上都长出眉毛眼角了,原本,你想要那个男孩子做粮食的,可后来一看朗朗更好,就又动起歪心思了。”
    
      “但是,现在不行。”伊古斯伸出左手,掌心对着她:“现在,你交出人来后,快快消失吧。”
    
      突然从树后射出粗壮的白丝带。紧紧把伊古斯缠住,杂乱而阴沉的笑声从树后喷出:“你自已都难保了,还救人?”里面像是住着一群动物,声音嘈杂而混乱。
    
      甜腻的杀气已从枪尖里细密的涌出,像是无形的手在撕扯着白色丝带,另有几股甜风沉在地面,缓缓的向树后飘去,把树干层层包裹,越缠越紧。
    
      “伊古斯,你还是算了吧。大家都这么熟了。我吃个把人,你还要阻拦。”她本想说些什么的,却口舌僵硬,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甜腻早已勒住了她的咽喉,蜜糖的味道驱散着蜘蛛身上的麻辣,伊古斯从松散开的绳结里缓步走出,对她啧着嘴:“你既然都这样,我也干脆点算了。”他打个响指,决策闪着寒光兴奋地往前直冲,刚刺进心口,蜘蛛就大喊着:“慢,你还不知道你的小朋友在哪里呢?”幽灵蛛的脸上沁满了汗水,喘息着。
    
      “不用。”伊古斯伸手接住小蝙蝠,亲了亲:“辛苦了。”继续打个响指:“我的小飞侠已经找到她了。”说罢,再也不理会她的哀嚎,走到了树后。
    
      拍了拍树干,“喂,刚才跟我叫板的,现在出来吧。”
    
      浓烈的麻辣味像弹药一样,冲伊古斯的面门直扑过来。伊古斯只是伸出二指隔空弹了下:“回去。”决策的甜风一紧,树皮被压榨的吱呀作响,风头立马一转,呛味回头转进了树洞。
    
      树洞里面一片慌乱,顷刻间,细如芝麻的透明蜘蛛一窝疯的往外涌;伊古斯点着头:“真的生这么多,哎,麻烦。”决策舞动出一片火花,对准小蜘蛛开始清洗,焦糊味混着麻辣味,呛得我在树洞里咳了起来。
    
      浓烟四起,我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忽的一片清新空气吹进来,伊古斯把我从树洞里一把拽出来,拉到通风处,替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凝视着我狼狈的摸样,扑哧一声笑了,“还能动吗?”
    
      呼吸顿时顺畅多了,我本想开口道谢,但张口时才发现,全身到处都是动弹不得,只能直挺挺的立着;他瞧出我的窘相,微笑的在我脑后轻轻摸索着,“啊,在这里。”并指夹出一根细小透明的硬针,晃动了一下,钢针遇见空气随即就化作了一根丝线。
    
      “现在,没事了。小幽灵用这个限制了你的活动。”伊古斯等待我稍微缓解了一会,才抱紧我:“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今晚差点就见不着你了,现在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低着头嗯了一声,他敏捷的抱起我,迅速返回了我的小窝。 
    
    
                          分卷(1)  别亚的契约(6)
    
      从窗口飞进我家,灵兮正在看着电视,见我们进来了,只是点着头:“啊,回来了。”目光继续锁定荧屏,一边看一边笑。
    
      我没好气的说着:“叔叔,我困了,今晚,怎么睡啊。”
    
      他这才瞟了我一下,狐疑的问道:“咦,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啊。”说罢,眼神飘向了伊古斯。
    
      伊古斯微微一笑:“嗯,是小幽灵。我大意了。”
    
      “哦。”灵兮坏笑了一下,又扭过头吩咐我:“你还是老样子啊,该睡哪儿就还睡哪儿;我们俩吗,伊古斯,如果你不介意和我挤在一起,我们就睡这张小破床了。”
    
      “事实上,我介意。”伊古斯打断了灵兮的话,“我和朗朗在地板上,你一人睡大床吧。”
    
      说完,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凑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瞧着他:“你,…”事实上我根本不好意思撵他走,只得话锋一转:“我给你打点水来擦把脸吧。”
    
      “嗯,好。”他托着腮望着我:“冷水也没事。”
    
      我站起身来出去了,身后传来灵兮的感慨:“我可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在洗手间手忙脚乱的忙好自己的事,才去给伊古斯倒热水。路过爸妈的房间,探头张望了一下,他们开着电视却睡着了;‘哎,真是幸福啊,没有烦恼。’我撅着嘴想着。走进自个的房里,对伊古斯喊着:“喂,洗一下脸吧。”却没有人回答。
    
      “奇怪。”放下了脸盆,我往地上一看,他已经倒在被窝里睡着了。
    
      “这么累啊。”我蹲下来看着他。
    
      “那当然了,一路过来,很远啊,就算是用穿梭的咒语墙,到了这里,还得一路飞着寻找你。我们又没给他留下地址。他完全是大海捞针啊。”灵兮两个胳膊枕着脑后,轻轻描淡写的形容着。
    
      我吐吐舌头,“干嘛非得这样呢。”
    
      “那你干嘛非得去找小乌鸦呢?一样的道理啊。”灵兮若有所思的轻叹着气:“哎,朗朗,我想提前给你一个忠告。”
    
      “是什么?”
    
      “如果你真的很想保护小乌鸦,就千万别让伊古斯知道有这么个生物存在。”灵兮翻个身,面对着我,用说书人的语调,压低了声音:“因为我们这类生物就是这样,为了铲除障碍,会下杀手的。别看他对你温柔的很,对别人可未必是这副嘴脸了。”
    
      我暗暗一惊,是的,原先灵兮就对我说过,如果当初阿力姆没有选择他,他会毫不犹豫的把其他竞争者杀掉的。“狂云那里是伊古斯的对手,估计一招就毙命了。”我独自嘟囔着。
    
      “所以,还是试着接受伊古斯吧,真的很适合你呢。”灵兮注视着天花板,想了会,又补充道:“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么,也得假装很愿意,只要契约开始奏效,你很快就会爱上他了,就会不觉得勉强了。”
    
      “我睡了,你别再说了。”没等他放完厥词,我就冒出了这句结束语。想想实在是窝囊,憋屈,虽然他说得都对,但听在我的耳里就如同噪音一般。“哎,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早上,我在某人的注视中醒来,针芒直刺双眼,只得坐了起来,闭着眼睛说道:“拜托,我马上就床了,你们快快隐身藏起来,妈过会儿就进来了。”
    
      对方只是嘿嘿的笑着,答道:“嗯,知道了,我过会儿就走,今年暑假,你要记得来看我哦。”
    
      我半梦半醒的点着头,他这才揽紧我,吻吻我的面颊:“希望很快就能再见面。”
    
      他的胡渣刺得我脸疼,我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他倾着身子正在盯着我看,蓝色的眼中满是关切,见我咧着嘴,忙轻抚着我的脸庞,“疼吗?下次我会注意的。”
    
      “还好。”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目光中燃烧的火焰,这样的注视让我全身的肌肉刹那间绷紧,他瞧出我的慌张,安抚着微笑道:“别紧张,等你长大一点再说。我走了,下次见。”
    
      如飓风来袭一般,他,连同他那宝石蓝的双眼,随着刮起的旋风顷刻之间消失在窗外,没留半点的痕迹。我轻拍着脸颊,迫使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对床上那个懒家伙说道:“叔叔,我上学去了。”
    
      他嗯了一声,睁开眼睛说:“记得复习好功课,晚上检查。”随后又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了。我在他背后做样子狠踢了几脚,解气后,才心平气和的上学去了。
    
      课间休息,我就事实情况,跟程容生大概描述了一下,斩头去尾的说完后,请他放心可以安全的回家了。他追问:“那,我妈妈请的人,还用的着吗?”
    
      “继续啊,继续消毒啊,家里人总是这样的,这样他们才放心,没事了。”见他还想开口,我赶忙朝他摆摆手:“别再说谢谢了,我可没帮什么忙。”但,他还是微笑的补充完他的那句:“谢谢哦。”
    
      盼望热情的夏天,夏天,快来吧!
    
      暑假一开始,我就扭动着小腰对着镜子,练习着各种各样的造型,还孤芳自赏的学着王婆:“怎么这么饱满啊,真是女大十八变了。”
    
      “是啊,都快十二岁了,也该长长了。”灵兮在旁边斜睨着我:“再高点就更好了,才一米六二,还是偏矮。”
    
      “这就不错了,叔叔,达到平均线以上了;再高,就曲高和寡了。”我很是不服气。
    
      “至少也得一米七以上啊,否则,站在你旁边的我们会很没面子的。”灵兮撇着嘴:“你就这样了,做多长到一米六四了。”
    
      “这还差了?”我听完忽然发起花痴来:“不知狂云看见突然变成美女的我,会有怎样的表情呢。”
    
      “不行,你得去伊古斯那里拜访他,上次,你答应他的。”灵兮提醒我。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情愿的答道:“我会顺路过去的。这次,我不需要你跟着啦,我自己认得路。”
    
      “不行,我得对你负责。”灵兮环抱胳膊于胸前,“这次做个娃娃在家里吧,替你抵挡你的爸妈。”
    
      我和灵兮启程时,快乐的简直就像只百灵,盼着火车快点再快点,好让我快些遇见我的那个他。
    
      睡了一觉后,被第二天清晨的薄曦叫醒,这时的我们就已经踏在了北京的地界上。灵兮用略带轻松地语气对我说着:“给你一天的时间,自由活动,明早,我们得去伊古斯的家里做客。”
    
      “了解。”我急于逃跑,却又被他拎到面前:“自己把东西拿到饭店,别指望我帮忙啊。”
    
      好容易把东西动放下了,他才挥手示意我可以离开:“夜里早点回来,去吧。”
    
      我雀跃着奔了出去,出了门就招了一辆出租:“去雅宝路。”
    
      下了车,我蹦跳着走到前面的市民广场,双手套成心环,在脑海里默念着:“狂云,我到了,你在哪儿。”才喊了第二声,一阵扑啦啦,扑啦啦翅膀扇动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仰起头,脚爪上戴着月亮环的天玑乌鸦正盘旋在头顶,眯着黑眼睛俯览着我,我招招手,他的眼中立刻溢满了笑意,扭头飞进旁边的小树林,过了会,变为正常样貌的他就跑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吻了一下:“学期太漫长了。除了天天想你几乎没事可干。”
    
      夏季的热浪卷起我的发梢,随着风扫过他的面颊,他闭上眼睛,做着深呼吸:“真是太美妙了,你在风里散发着百合般的香气,而且。”他拉着我转了个圈:“你越来越迷人了,这身香槟色很适合你。”
    
      他凝视着我继续说着:“五官这般的清秀,眼神却是那样犀利,在人群里也太显眼了吧。”凑近后揽着我:“是吧,肯定是这样的。”
    
      “哪有啊。”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我还是假惺惺的谦虚着:“一般般吧,能走的出去就成。”
    
      他亲昵着拉着我的手:“走,我们这回正常的约个会,别再管别人的闲事了。”
    
      细长的手指和我的小手交叉错叠在一起,我们嬉笑着比赛,划着包剪锤,蹦跳着,看谁走的最远;因为左右手互牵着,实在无法诚实的分出胜负,他只得让着我;就这样边划拳边蹦跳,虽然冒出一身的汗,却依然乐在其中,跳到一处冷饮摊,狂云招呼我歇会儿:“吃点冰激凌再走吧,今天,你想去哪儿?”
    
      走到有树荫的地方,我一边舔食着冰激凌,一边转动着眼珠:“去长城吧,好歹也算来过北京了。”
    
      “那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我经常飞越那里,常听那里的人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到了长城真遗憾!’换一处地方玩吧。”
    
      “那,…我们去十三陵吧。”
    
      “你怎么特爱往死过人的地方钻呢,这些地方,哪像是约会的地方啊?”狂云目光含笑,我却撅起了嘴:“你问我,我说了,你又不肯去,那又干嘛问我呢?”
    
      “好,好,我们去,去长城吧,十三陵我可不愿去。”
    
      “为什么?”我挽着他,仰着头,注意到他有些惆怅的摸样。
    
      “没事的时候,我常把‘弱水之鞭’喊出来说话,它特爱和我闲话家常,原来,我的祖先是跟随着女真人一直打到这里的。哎,这里不是我真正的故乡,我们的家都在西伯利亚。第一代的祖先能力很强大,跟随的是太阳神德勒钦的贞女萨哈。谁知道才第二代,女真人就不再供奉我们了,祖先把他用过的兵刃埋在智化寺的树下,然后才涅槃归去了;多年后的我是感应到神址的呼唤才醒来的;以前的事完全没有印象。当我的兵刃告诉我这些事后,我对这样的皇族,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去偈见。当然,我也没什么兴趣回到故乡西伯利亚,对现在的我来说,这里才是我的故乡。”他说到这里,从裤兜里掏出了橡皮筋,递给我后蹲了下来,“帮我把头发扎起来吧,天气有些热了。”
    
      我接过后,麻利的替他束了个发髻,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他站了起来,目光如水的看着我,轻声的问:“我的家族已经落魄了,在此地可能已经没有其他族人了,只剩下我一个,你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潮热的南风撩着他额前的发丝,几缕青丝遮住了他的眼眸。我踮起脚尖替他捋到了耳后,凝视着他期待的眼神,“你对我是怎样感情?”
    
      他拽着我的手,轻按在心口上:“如同脉搏,无法离开心跳。”
    
      “那么,我也是。”我轻轻靠上前去,目光无法离开他的注视,“唯一能阻止我的,只有死亡。”
    
      虽然我们对彼此的心意早就心知肚明,但亲耳再听一次的感觉还是让他,让我脸颊飞红,心跳加快。
    
      他抬起手轻拢住我的头发,叹了口气:“哎,我怕自己太笨了,无法帮助你。毕竟我太年幼,也没人教我该做些什么,怎样才能成为最优秀的图腾,我…,只能感谢神灵的护佑,才让我遇见了你。”他的脸紧贴着我的发,“想做到最好,但肯定是不可能的。”
    
      “没关系啊,我们可以一起成长啊,我也很年幼,但我相信,我们俩肯定会很快乐;刚开始,我最怕这种契约变成一场交易,遇见你之后,我就放心了。”我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我知足了,因为我们是相爱了才想在一起,而不是因为我需要你才必须在一起。”
    
      他嗯了一声,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这样的感觉,太奇妙了。”
    
    
                          分卷(1)  别亚的契约(7)
    
      我们俩在那块小树荫下,傻站着,忘了现在正值仲夏,阳光正透过阴影投射进来,晒得地面都有些微烫了。
    
      他垂下睫毛,握着我的手,拇指轻轻的在我手背上划着圈,温柔的说道:“没法解释,在第一次遇见时,就被你吸引;从此,满脑子的就是你。”他略带忧伤的望着我:“而我一旦选择就是永远了,乌鸦就是这样的。”
    
      我满怀歉意的伸出手去,试探着触摸着他的脸:“和我在一起很累吧?”
    
      狂云把目光又飘回我的脸上,缓缓的摇着头,露出复杂的笑容:“一开始,我生怕你的喜欢只是因为同情我的遭遇。”他的手掌顺着我的发丝渐渐滑到了我的腰部,又深深凝视着我,好一会才咬着嘴唇,凑近我的耳边:“我每时每刻都想要得到你,不是玩笑,是永远。”呢喃着说完后,用嘴唇轻柔的贴住我的唇。
    
      天旋地转,他的气味让我无力招架,我的呼吸跟着他的一起急促了起来,幸好他及时松开了对我的束缚,转而抱紧了我:“实在是太诱人了,吓到你了吗?但我不想说抱歉,因为,这是我最想做的事情。”
    
      我的脸孔红到发烫,倚在他怀里,没吭声。
    
      他板正我的身子,端详着我的表情,“我不想伪装,也不想掩饰;你对我就是这样的诱惑,让我无法抵挡。”我仰着头盯着他瞧,笑着摇摇头:“你这个大傻瓜,我刚才是被你的味道弄得头晕了。”踮着脚尖扭住他的耳朵:“你最想听见我说什么?”
    
      “说你爱我。”他笑着也来捏我的耳朵,“而且,想天天听你这么说。”
    
      “这,你早就知道了啊。”我在他的怀抱中,前后轻轻地摇晃着。
    
      “想再听一次。”他的下巴摩挲在我额头,“说啊。”
    
      “嗯,…”我眼珠乱转了一会,猝不及防的问他:“叫你天天上课的,功课怎样啦?”
    
      他先是楞了会儿,接着抱紧我嘿嘿的笑了起来,“你不说,我到忘了。朗朗,求你了,千万别再让我去听课了,天天的我往那一蹲,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好几次从树上掉了下来,摔得我疼死了。那些人类孩子都在笑我是只傻乌鸦,站在树上还能摔下来。”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他却眨巴着无辜的眼睛:“求你了。”
    
      “那你这些日子,都在玩?”
    
      “绝对没有玩,只是念不进去啊。再说,有你,我还念什么书啊,你直接告诉我不就结了。”他嬉皮笑脸的揽着我的腰。
    
      想起自己被灵兮虐待着读书的情节,我叹口气:“唉,算了,不强迫你了,同病相怜啊,不过,我的家教可没有这样好对付。”
    
      狂云搂紧我,咬着我的耳朵咯咯的笑:“就知道,你爱我也宠着我,不会忍心看我受罪的。”
    
      我嗔怪着捣了他一下:“晚上,你得背着我漫步长城,算是对你的惩罚。”
    
      “没问题,那么,马上,我们去哪儿?”
    
      我卡着他的喉咙,跳上他的背:“现在就背,我走不动了,我们,…我们去淘宝,去潘家园。”狂云哈哈一笑,毫不费力的背着我,快步奔跑起来,吓得我忙喝住他:“嘘,嘘,慢点,好歹像个正常人那样。”
    
      他笑得岔了气,把我从背上拽了下来,“好,好,像个正常人那样,我们坐车去吧。”
    
      坐车一路颠簸着到了潘家园,敞开的露天帐篷,凌乱的地摊小贩,坐店的商铺卖家,处处接踵的各色人群,都在宣告这里是中国最大的旧货市场。在这里,真真假假什么都有,但,得全凭自己的火眼金睛去淘才行。
    
      我和狂云手牵着手,徜徉在人海里,他盘起的发髻,中性的长相,让不少路人误会他是一个女生,总有好事者在他身边蹭来蹭去,惹得这位帅哥不停地嘟哝着脏话。
    
      “看,真的什么都有,古代家具,古籍文字,竹木骨雕,佛教信物,狂云,你别在意啦,像个女生,没什么不好的。”我像个话唠,打着岔,但他依然生着莫名其妙的气,还追问我:“朗朗,我真的像个女人?刚才又有人想靠过来摸我哎。”
    
      “是被你这种落寞的贵族气质给吸引了,你别再生气啦。咦,你看,狂云。”我抖着他的胳膊,催促他一起看。他随口问道:“什么啊。”顺着我的手指方向瞥了一眼,然后,他也怔住了。
    
      在与四周的噪杂极不登对的小角落里,摆放着一块脏得看不清眉眼的破布,上面零散的堆砌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其中有个旧盒子,正在幽幽的散发出灵光。我和狂云对视了一眼,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蹲在地摊前,慢慢的翻看着。
    
      像是杂货铺,堆着鼻烟壶,假象牙,银饰品,老板是个脏乎乎的瘦老头,迷糊着浑浊的小眼,躺在沙滩椅上,正在打瞌睡;靠近他的脚边,正是吸引我们视线的根源----那个旧木盒,大约七八寸的长短,四面刻着奇形怪状的符号,也许原先是鎏过金的,但是太长时间的磨砺,早已撕去了木盒艳丽的外衣。
    
      狂云刚想伸手去拿盒子,冷不防被旁边一只枯瘦的手打了一下:“放下!这个,不卖!”
    
      “看看也不行?”狂云奇怪的斜了老头一眼。
    
      “看,也得看是什么人来看了,这个盒子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老头抽着劣质的香烟,汲着拖鞋惬意的摇晃着,却正眼都不瞧狂云一下。啪嗒啪嗒抽了好一会才说:“就是给你看,你也打不开啊。”
    
      “是吗?”我早就在旁边瞧了个明白,上面歪歪扭扭的全是我们的符咒,盒子的正面还印有一个的族徽。“不知里面暗藏着什么,一定得打开来看清楚。”
    
      我侧身也蹲了下来,打量着这个盒子,故意激着老头:“我猜你也没有打开过吧?”
    
      “嘿嘿,我是打不开,但是我一直在等待着,能打开的人出现。”说罢,摇着他的光脑门:“肯定不是你们,想玩,去别处吧。”
    
      “如果,我能打得开呢?”我不去看他的小眼睛,低头拨弄着他的其他货物。
    
      “你?”老头这会睁开了耷拉了很久的眼皮,上下审视着我,我特地抬起了眼波,目光如雪的扫了他一眼。
    
      他一个激灵坐直了,揉了揉清明穴,又掐了掐人中,咽了口吐沫,稍显认真的望着我:“如果你能打得开,就是这件东西的主人啊!”
    
      “那,就是说,主人拿走,是没关系的喽?”我含笑望着他,瘦老头紧盯着我的双眼,“是的,绝不反悔。”狂云听后也露出微笑,伸手取过,递给我:“那,我们就试试呗,拿着朗朗,试试看吧。”
    
      接过盒子,我盘腿坐在了地上,狂云靠在我的身边。在仔细观察了一会后,我伸手按在族徽的上面,念动了咒语,闭起了眼睛,仔细体会着扑面而出的涓涓细流;眼前逐渐浮现出在那漫天冰雪的苦寒年代,背对着我站在悬崖峭壁上的是一个古装男人;我越靠越近,这么熟悉的背影,这么熟悉的黑发;“你是谁?”他闻声转过脸来,诧异的看着我,我不由得惊呼起来:“狂云?”
    
      身边的狂云不知我为何喊他,下意识握紧了我的手。
    
      我面前这个男人拥有和狂云相似的外貌,所不同的就是浅蓝色的眼珠,变苍白的面孔;他清冷的目光,越过我投向了我的身后,像是正在对谁说着什么;但时间太遥远了,我模模糊糊的只听清了最后一句,“……这是我的选择,跟着她我不后悔,……,这里面藏着我护身的项链以及她送我的扳指,只要是我嫡传的后人,刺破舌尖之血,让图腾来验证身份,由你来替我保管!”画面,声音,渐消渐远,我沉浸在其中,默默的流下泪来,狂云吓坏了,扶着我的肩膀连声喊着:“朗朗,朗朗,你没事吧。”
    
      仿佛在云端,我进去了,却找不到回去的路,雾瘴渐渐把我围拢,云层里面雷声隆隆;正在犯愁间,忽闻结界外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刚答应了一声:“我在这儿。”
    
      思绪一下就清晰了起来,“哦,对,我肯定是在狂云祖上的回忆中,不行,得马上回去告诉他。”狂云还在紧张的摇撼着,呼喊着:“朗朗,朗朗。快醒醒。”
    
      我在他的怀里慢悠悠的醒转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狂云啊,再晃啊,我就要散架了。”对着他疲倦的微笑着:“这里面是你的东西,你只需刺破你舌尖的血,滴在盒面的族徽上,盒子自然就会打开的。”
    
      “你怎么知道?”狂云颤声问道。瘦老头倒是镇定自若,毫不惊讶。
    
      “我刚才,遇见了你的祖先,是他告诉我的,信息全在族徽的图腾里面。”我紧依着他,双手搭在他的胸口,悄声说道:“除了你,没人能打开的,时间隔得太遥远,我听得很吃力。”狂云忙掩住我的唇,“别说了,歇会儿吧。”
    
      我凑在他耳边,指着盒子,压低了声音,“里面有他留给你的护身法器,以及他的女巫送给他的信物,可能有法力也说不定。”狂云温柔的摸着我的脸:“知道了,我试试吧。你别说话了,好好歇歇。”
    
      他紧皱双眉,忍痛刺破了舌尖,滴了一滴鲜血于盒盖之上,血丝很快久渗进了木纹深处;几秒之后,盒子表面的封印就开始跳跃个不停,原来杂乱无章的符号,突然扭曲着改变了形状,一个个就好似要挣破绳索,腾空而起的一样,最上面的族徽开始咯吱咯吱的松动,随着“嘭”的一声,尘埃落定,狂云手中的盒子四分五裂,剩下的,只是一条奇怪的银质项链以及一个印满咒语的扳指;他抓起这些,惊喜万分的看着我:“朗朗,这应该就是天玑一族留给我的吧。”
    
      我靠在他怀里点着头:“应该是的。”
    
      瘦老头笑呵呵的看着我们,又微微抽动着鼻子嗅着气味儿,过了会儿,才恍然:“啊,原来,我真得是老糊涂了,别亚的萨哈和天玑的后人到了,却还不知晓。”
    
      我和狂云紧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几百来,我一直在等着你出现,你的族长涅槃前交待给我的东西,现在也完璧归赵了,我这把老骨头呢,也该回到故乡去歇歇了。”瘦老头躺在沙滩椅上,还是悠闲地吸着烟,微笑着对狂云说:“你的祖上是一位极有魅力的图腾灵兽,你可不能给他丢脸哦。当年,我问他,随着德勒钦到了这里,帮着人类打下了天下,却因为女巫的去世又被遗弃,后悔吗?他就在雪峰上回答我说,永不后悔;想想看,你们天玑还真是一模一样,你也跟上了这位小女巫,你也是一样的,永不后悔,对不?”他夹着烟的手,指点着狂云,见狂云略带害羞的摸样,忍不住嘎嘎嘎的笑起来:“真的是一模一样,但是,你还是和他有不同之处,区别在于你们选择的巫师。”他扭过头来瞧着我:“你是月亮,那个女巫是太阳,原本就是相反的性格,对不?你要好好的照顾这个天玑,他可能就是最后一个了。我呢,只是太阳神殿里的小看护,守住承诺等了你这么些年,你怎么才来呢?但总算还是来了。哎,说了这么多话,我好累啊,想睡觉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沙滩椅也不再摇晃了,手指夹着的烟头,伴随他最后的话音飘渺而飘落在了地上。
    
      狂云突然感觉心口一阵的痛,转身看着我。而我,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分卷(1)  别亚的契约(8)
    
      “他最终还是等到了你,所以魂归故土时,也没有了哀伤,你瞧,他的脸上带着笑的。”我悄悄走进瘦老头,拉着他枯槁的手:“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好人,希望你的来世能和刎颈之交的天玑重遇。”我集中精力,伸手按在他的额头上:“别亚女神祝福你。”话音落地,平地刮起一阵漩风,风卷起过往的岁月,带走了这位守护者的魂魄,微风自然地笼着他,包裹着,悄悄溶解于空气之中。
    
      “不会有人记得他的,除了我们。”我遥望着风儿飘向了西北方,若有所思的看着狂云:“守护老头说过,你和你的祖上选择的巫师不同,所以命运也会不同,你觉得呢?”
    
      狂云的视线凝固在我的身上,“我没有其他的选择啊。”他拉着我的手,用几乎完美的声线继续说着:“即使有,我也不要,只有你才能满足我对这个世界的幻想。”
    
      “就算是再优秀的伊古斯,我也不要!”我向他保证,“我只要你。”
    
      狂云回望着我:“伊古斯,又是谁?”
    
      “灵兮硬塞给我的,是目前最强大的图腾了。”
    
      他的眼中闪过了笑意,“我有一个强大的竞争者,但你还是选择了我。那么这个伊古斯知道有我吗?”,“曾经告诉过他,他不信。但灵兮提醒过我,叫我别说,怕伊古斯会因为嫉妒,跑过来杀了你。”
    
      “这么没有修养啊。”狂云歪着头想了会儿:“不过,我如果遇见这种事,说不定也会如此。”他想着想着,就低声笑了出来:“因为你太抢手了,所以,肯定会大打一场的。”
    
      “不会!我是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的。”
    
      我们俩各自沉默了一小会儿,他柔声问我:“我们吃点东西吧,你饿了吗?”我点着头。狂云牵着我的手,带我拐进了一处胡同。
    
      这是一家小餐馆,收拾的倒也齐整,老板见有人进来,忙迎上来,“就两位?里面请。”领我们坐下后,又问:“吃点什么?”
    
      狂云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朗朗,你来点吧。”
    
      “哦。”我打开菜单,随便翻看了几页,点了几个菜,合上菜单,对老板咧了下嘴:“就这么多了,对了,再来两瓶啤酒吧。”
    
      狂云一听有酒,来了精神,喊住了老板:“再加两瓶。”对我挤着眼睛:“我就是好喝一点小酒。没办法,闻见酒香,就走不动了。”
    
      “拜托。”我疑惑的看着他:“你喝这么多,待会儿怎么背我呢?”
    
      “没问题啊。”狂云笑着点点我的鼻子:“这点酒算不了什么。”
    
      他的笑容像是透过树梢的阳光,耀目却不刺眼,明明是街边的小店,因为他的缘故,却带来如梦境般的不真实感,我掩饰着思慕,清了清嗓子,故意没话找话的说:“刚才的东西快戴上吧,让我瞧瞧啊。”
    
      他从裤袋里掏出了项链和扳指,把玩了一会,叹着气:“朗朗,总觉得唐突,际遇竟然是如此?”我突发奇想,拿过他的扳指说:“我来替你修改一下,原先那个月亮环,太简单了,还是这个更适合你。”说着就拔了根头发缠在扳指上,随着咒语的开启,发丝逐渐融进了指环当中,“好了。”我递给他,“把原来的那个铁环给我销毁吧,戴上这个试试。”
    
      他接过戴上,靠在桌上支着肘,满怀期待的看着我,问道:“好看吗?”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那当然,让所有的人都目眩。”
    
      “也能让你有这种感觉吗?”他的黑眼睛里充满着好奇和问号。
    
      “嗯,除非别人都是瞎子。”我哧哧的笑起来。
    
      老板端上了菜肴和啤酒,狂云打开了瓶盖,给我的塑料杯里斟满了,努努嘴示意我也喝点;等老板走远了,才害羞的问我:“每次还是偶尔?”
    
      “不告诉你。”
    
      “嗯,知道了。你就是你自己口中的瞎子。哈哈。”狂云逮到了我的自相矛盾,不由得眉开眼笑,盯着我窘迫的脸喝着大口的啤酒。
    
      “自恋狂。”我翻着白眼也抿了一口,随即就皱起了眉头,“还是换可乐吧,这个太难喝了。”“别浪费啊。”狂云伸手抢过喝完,奚落着我:“苦吗?必须要习惯啊,我们俩得在一起很久很久呢。”
    
      边吃边喝,狂云的脸上很快飞满了红晕,他用温柔的目光罩定我,声音也压到了最低音量,“朗朗,现在离开已是不可能了,所以你必须永远保证爱我,只看着我一个人。”
    
      我夹着肉塞进他嘴里,嗔怪着:“如果不是这样想的,我干嘛老缠着你呢?”
    
      他不做声的瞅着我。目光只剩甜蜜。沉默了一会,我才吹口气给他:“喂,起来啦,傻乌鸦,你答应我的,得背着我爬长城的。”
    
      他嘿嘿笑着站起来,跑去买单。然后紧牵着我的手,走到了店外。
    
      傍晚的暮色在天边打出了迷人的图画,看着逐渐转为暗红色的云层,狂云吹了声口哨,我也赞叹道:“真是迷人啊,马上登场的就是千万颗的繁星,璀璨如同钻石般的闪耀。”
    
      狂云渐渐松开了我的手,像是漫不经心的跟在身后,左右四下的查看着什么;而我还在大发着诗情画意,突然,他一猫腰,抱起我扛在肩上就飞奔了起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趁着夜色昏暗的掩护,他已把我掳上了三千米的高空。
    
      因为惊喜,我的心脏颤抖着暂停了两秒,才又颠簸着跳动起来,“傻乌鸦,我被你吓死了。”
    
      他大笑着:“我喜欢飞越那里,背着走才是真傻呢。”我伏在他背上,眼前的景色只有灰蒙蒙的天空和抓不着的云雾,刚才口中星星点点的钻石现在全部恢复了真颜,在遥远处慵懒的闪着不同样的光;狂云的翅膀已完全打开了,如同黑色的绸缎在苍穹下优雅的扇动着,我完全被迷住了,几年前坐在灵兮背上时,我说过什么来着,‘将来一定要找到比灵兮更耀眼的才可以。’是的,眼下这个带我穿越夜空抵达长城的生灵,就是比灵兮更耀眼的星星,我的视线里只有他。
    
      皎洁的月反射在他的皮肤上,好似大理石般光滑无瑕,依着他温热的身体,我的血管里涌出一阵躁热,“狂云。”我无力的轻语着。
    
      “干嘛?”他微微扭过头:“已经到了,我们在山那边停下来吧。”
    
      “嗯。”我像是忘记台词的演员,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得搂紧了他,他感觉到我心跳的加快,眼角疑惑的瞟了我一下,“怎么了,你的心跳怎么这么快?”
    
      瞬间,脸就红了,我环抱着他的脖子:“嗯,刚才,我突然忘词了,都是你捣的鬼,你让我忘记该说些什么了。”
    
      狂云嘿嘿笑着,低头寻找降落的地点,然后缓慢的收起翅膀,悄然无息的栖在陡峭如斧劈的山顶,又观察了一会儿,才抱起我飞跨到山坳里面略显平缓的草地上。
    
      放下我后,他伸开四肢躺在草坪上,仰望着月亮,伸手给我:“朗朗,一起躺下看看夜空吧。”我接住他伸来的邀请,也躺在旁边,望着柔和的月色,“真美啊。”
    
      月下的一切都像是童话里的幻境,因为色调变得朦胧,所以景致都是美轮美奂;我们被草皮散发出的香气陶醉了,他紧握着我的手,闭起了眼睛,尖尖的下巴微微翘起,睫毛的阴影长长地覆在脸上,晚风也识趣,浮着他的皮肤浅浅扫过,他牵动了一下嘴角,笑了一下:“好痒啊。”我瞧傻了眼,呼吸又一次的急促起来。
    
      他听到我咚咚咚的破心脏又在乱晃动,睁开了眼睛,和我对视着,“你又忘记台词了,又是我的错吗?”
    
      “在神灵面前,我可不会说谎。”我做着深呼吸,凝视着他:“是因为你太美了,让我觉得词穷了,言语在这样的美景下,说什么都是不恰当的。”
    
      狂云黑黝黝的双眼闪现宝石样的光辉,“真的?这么说来,我们俩的想法是一样的。”他痴痴地盯着我渐渐转为紫色的眸子,“我也是,在我眼里,你的魅力无人能及。”他迅速翻个身,脸部柔和的线条立刻在我眼前放大了数倍,手指拂过我的脸部,下巴,颈部,延伸至腰时,紧紧抱住,不再松开,对着我的耳朵呢喃着:“我没你那么会说话,在你面前,任何东西都会失色,你才是最美的。”
    
      他的翅膀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又展开了,慢慢拢住了我俩,夜色的柠檬黄从他羽翅的缝隙里穿过,像花洒那样均匀的投射在我和他的脸上,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用手盖住我的眼,呼吸渐渐靠近,虽然有过一次接吻的经验,但是这次的感觉似乎更强烈,眩晕让我无力,电流随着他嘴唇的接近让我的神经不停地颤抖。
    
      我拉紧他的胳膊,深深回吻着,他的发丝垂在我的脸上,黑色羽翅又缩小的包围圈,终于他喘着粗气放开了我,哑着嗓子轻声的说:“经常看见人类这么做,原来感觉这么好。”
    
      正准备在来一次亲密的接触。忽然,我们的耳中都传来一阵嘘嘘罗罗的声音,像是有个地鼠在晚上出来觅食,快速的穿过草坪,直奔我们而来。
    
      “谁?”狂云迅速抱起我飞在半空,俯瞰着草地。
    
      原先躺着的地方,好像鼓着一个土色的小包,我低头看了会,视线不断放大,搜索着目标,“啊,里面好像藏着一个小家伙,我们下去吧,没有危险。”
    
      我们落在刚才待过的草地旁,审视着面前这块土疙瘩,狂云咦了一声,像是尘封的回忆枷锁被敲碎后涌出了细流,他走近小土包的同时,脖子上的项链开始闪烁出异彩,五色的荧光映得四周如同舞台;他疑惑的蹲下,轻轻抚摸着土包,过了会儿,回头对我微微一笑:“我好像认得他,说不定以前的我和他很熟。”话音刚落,从土包里蹦出一个脏乎乎的小孩子来,他顾不得拍去满身的灰尘,跳起来一把抱住狂云:“太好了,主人,你终于认出我了,我是赛赛,你的土精灵。”他竖着尖尖的长耳朵,还长着可爱的兔子牙,身上散发着泥土的味道,粉色的大眼睛激动地扑闪出泪花,“找到你就好了,我就不必再流浪了。”
    
      狂云抱起他,替他抓抓刘海,“慢慢说吧。”
    
      “那年,你的大限已到,我们五个兄弟都很伤心,你却很坦然,把兵刃埋了,护身符和招魂戒指给守护者保管,交待我们在这里继续等你醒来;可是时间太久了,其他几个人都跑远了,只有赛赛最忠心,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你。刚才,我闻见召唤我们现身的项链就在附近,我就知道,肯定是主人到了。”他无限欢喜的抱着狂云,小脏脸在他脖子上不停地磨蹭,狂云被他磨得哈哈笑起来,拉开赛赛的小脸蛋,拍了拍:“也就是说,你还有四个兄弟没到,对不?”
    
      “嗯,我们是五元素的小精灵,一直都是跟随者天玑一脉的族长,其他人都等的心急,跑到别处了,如果知道主人醒了,自然会回来的,只有赛赛最忠心。”赛赛又重复了一遍。
    
      狂云捏捏他的腮帮,“嗯,就数你最乖,最听话了。”
    
      “呵呵。”赛赛得意的笑着,突然像想起了什么,问:“主人,你今世叫什么名字?”
    
      狂云笑着瞟了我一眼:“很炫的名字,是这位月亮神的使者帮我取的,叫狂云。”
    
      赛赛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跳到我的面前,围着我绕了一个圈,啧啧赞叹:“还是主人厉害,一出世就能遇见这么强大的女巫。”
    
      我扑哧笑了,伸出手来,赛赛跳到我手心,粉色的眼珠像糖果,他的小长牙真是可爱之极,“像个小兔子。”我脱口而出。
    
      他快乐的又跳回狂云身上,“主人,你准备和她签契约了吗?刚才,我闻见这位巫师身上有隐藏的巨大魔力,她会很厉害。”
    
      狂云笑着走近,揽着我,问:“是啊,什么时候才能签约呢?” 
    
    
                          分卷(1)  别亚的契约(9)
    
      “得等到18岁,当年阿力姆就是这么告诉我的,留给我的书上也是这么说的,等到我生日那天,也就是别亚女神的生日那天,我们在满月下呼唤她给予赐福,到那时,再也没人能阻挡我了。”我拉紧他的手:“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的。”
    
      狂云垂着眼睑,看着我;“放心,我不怕什么伊古斯,我会捍卫自己的权力。”听到伊古斯,狂云肩上的赛赛叫了起来:“主人,千万别和他打架,我老早就听别的精灵说过,现在的他是最强大的,主人还没有变强大之前,千万别去送……。”狂云皱着眉嘘了一声,吓得赛赛双手捂住嘴巴,不敢再做声了。
    
      我靠在狂云的胸口:“别担心,有我在,我是不会同意这种事发生的。”赛赛探头看我,我被他的脏模样逗乐了,弹了他额头一下:“走,我们去我住的宾馆,把你这小泥猴洗洗干净。”
    
      赛赛蹦到狂云的发髻上,高兴地乱扯着碎发:“好,好,我们出发吧。”狂云吃了痛,伸手把赛赛拽了下来,打他的小屁股,“不许扯我的头发,好容易才梳好的。”
    
      狂云飞速带我回了城,等我们从容的走出小巷,再坐上公交溜进宾馆,时间已经快九点了。灵兮像个旧社会的老父亲,安坐在椅子里,先是一言不发的盯着我们看,过了一会儿,他才用细长的手指交叉着撑住下巴,眼神锐利的扫过狂云的护身符,开了腔:“说吧,你脖子上的这玩意儿,是从哪里找到的。”
    
      “这是我们族里的老看护留给我的。”狂云低头拨弄了下,“是我的护身符。”
    
      “哼哼,护身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真的是你祖上的东西?”灵兮狐疑的问。换来的是我恼怒的回视,我跺着脚生了气:“叔叔,我在场的,这是他家的东西,你别乱猜了。”
    
      灵兮微笑着咧了下嘴:“就随便问问,干嘛生气啊,你们吃过了,现在到这里来是,……?”他还没问完,赛赛从狂云的T恤里探出了小脑袋,眨动着糖果色的眼睛害羞的望着灵兮。
    
      灵兮开始吓了一跳,等定下了神,才哈哈的笑起来:“是你,赛赛!这么说来,狂云是天玑族长的后裔了!这样子,倒挺不错。”灵兮啧啧嘴,又拍着手:“赛赛过来,好久不见啦。”
    
      赛赛扭头看看狂云,后者点了点头,赛赛这才蹦到灵兮手上,灵兮皱着鼻子,捏捏赛赛的长耳朵:“多少日子没洗澡了?都脏成这样了,来,让我疼疼你,带你洗澡去。”说罢,掉头走进了洗手间并带上了门,功夫不大,里面就传出水池放热水的声音,以及赛赛惬意感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证实着,灵兮真的是在带这个精灵洗澡!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狂云见我表情呆滞,奇怪的问:“怎么啦,有什么不对?”
    
      我指着洗澡间,对狂云嘀咕着:“这还是我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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