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捧场抬轿子的文章,便很难认真辨析原书究竟是优是劣,是高水平的 读物还是骗人的伪劣产品.这就导致真正的好书不易从书评中得到正面效益 (相反,被"炒"红了的书使读者每有受骗之感,写书评的人是有一定责任 的).另一结果是有些作者已被宠坏,形成了"老虎屁股摸不得"的严峻局 面,明明自己错误不止"百"出,却不惜全力以赴地为自己的无知和无耻护 短.不久以前,我曾写过一篇以摘谬为主的书评,由于把原书作者在书中出 现的硬伤不客气地指出(只举出一些例证,并非硬伤的全部),便受到对方 的"反批评"(实际是人身攻击),说我是一名"学阀".鉴于目前这种风 气一时很难肃清,甚至弄得不好还有"对簿公堂"的麻烦,便愈益感到常老 当年的胆识与锐气之可贵了. 本文原是"遵命文学",遵长者之命写的所谓"序言",它不是书评. 故对书中的具体文章就不逐一予以论述,只略陈所感如上.时在 1997 年五四 青年节,写于北大寓庐.
编后记 陈子善 10 年前,承新加坡汉语修辞学家郑子瑜先生的热情介绍,我与香港中国 现代文学研究者陈无言先生通信,交换研究资料.陈先生是我的前辈,本在 商界服务,却对现代文学一往情深,收藏现代文学稀见书刊甚丰,有些还是 国内各大图书馆都缺藏的孤本,司马长风撰写那部有名的《中国新文学史》 时就曾得到他的不少帮助,他自己也不时在《星岛日报》,《明报》等刊发 表研究心得.有一次他来信嘱我留意搜集早已被人遗忘的现代作家的著作和 生平资料,记得其中有高语罕,华林,滕固,彭芳草,叶鼎洛,郭子雄,林 徽音,芳信等位,还有一位就是常风先生.说来也真惭愧,我当时虽说已在 大学中文系讲台上讲授现代文学七八年,对这些作家却几乎一无所知.当然, 他们的文学生涯或长或短,文学成就也各有千秋,知名度也难与大名家相比. 但我开始意识到,如果一部中国现代文学史就只有"鲁(迅)郭(沫若)茅 (盾)","巴(金)老(舍)曹(禺)",甚至像十年浩劫中那样,只剩 下孤零零一位鲁迅,那就太单调,太乏味了. 从此以后,我记住了常风先生的名字.1988 年 5 月,北岳文艺出版社出 版了"高健编译常风审校"的英国诗选《圣安妮斯之夜》,以此为线索,我 终于与常风先生取得了联系.从 80 年代末到 90 年代初,我与常风先生之间 一直鱼雁不断,主要是我向他了解他早年的文学活动,他所亲历的三四十年 代北京文坛的往事,他与周作人,叶公超等京派大家的交往,他协助朱光潜 编辑《文学杂志》的始末,等等.常风先生热情诚恳,有问必答,不厌其烦, 使我深受教益.我还请他撰写了回忆周作人和叶公超的两篇长文,为深入研 究这两位现代重要作家留下了宝贵的资料. 1995 年 10 月,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常风先生的《逝水集》(《书趣文 丛》第二辑之一),人们于是才知道作为书评家的常风先生,领略了他那些 精彩的中外书评.但遍查迄今为止已经出版的各种现代文学史著作和现代文 学辞典,均无对常风先生的评介,也未见关于他的条目.《中国现代文学作 者笔名录》(徐乃翔,钦鸿编,1988 年 12 月湖南文艺出版社初版)著录现 代作者六千余人,《中国近现代人物名号大辞典》(陈玉堂编著,1993 年 5 月浙江古籍出版社初版)著录人物更多达一万多位,不可谓不齐全,也都没 有常风先生的名字,这实在是一件遗憾之至的事.我 6 年前为台湾报刊写过 一则《关于常风》,因此有必要转录在下面: 常风,原名常凤瑑,字镂青,笔名常风,荪波等,山西榆次人,1910 年 9 月 26 日生.1929 年秋考入清华大学外国文学系,成为叶公超的高足.在叶 公超鼓励下,于 1933 年 3 月在《新月》第 4 卷第 6 期发表处女作《那朦朦胧 胧的一团》,从此开始他的文学生涯.同年夏在清华毕业后,先后执教于太 原平民中学,北平艺文中学和中国大学文学系,1946 年至 1952 年在北京大 学西语系任教,1952 年至今一直担任太原山西大学外语系教授. 常风是"京派"重要作家,在散文,文艺评论,比较文学研究和翻译诸 领域里都卓有建树,作品散见于 《大公报·文艺》, 《武汉日报·现代文艺》, 《国闻周报》,《文学杂志》,《中德学志》等.特别是他是当时著名的书 评家, 1934 年 9 月 12 日,经叶公超推荐,他的第一篇书评《论老舍的》发表于天津《大公报·文艺》,该刊编者沈从文在按语中说:"十年
来中国新文学运动,就一般言皆以为创作小说成绩较佳.其中很有几个作家 的作品,值得我们注意.但各种攫掠他人短论编成的某作家评传,与范围太 过宽泛的某某论,常因编者态度与持论者态度使人怀疑,影响也就不甚良好. 本刊希望此后常常能够登载些作品介绍.本期讨论老舍《离婚》集作者常风 先生,任教职于太原,批评态度与见解,皆可注意."自此常风一发而不可 收,评论过鲁迅,叶圣陶,茅盾,朱自清,巴金,王统照,李健吾,吴组缃, 萧军,金克木等人的著作,其中一部分后来结集为《弃余集》(1944 年 6 月 北平新民印书馆初版).常风具有敏锐的艺术感受力,他的书评分析细腻精 到,文笔清新活泼,融鉴赏与评论于一炉,自成一家言.他还出版有文艺评 论集《窥天集》(1948 年 5 月上海正中书局初版).1937 年和 1947 年,常 风还二度协助朱光潜编辑"京派"的重要刊物《文学杂志》.近年来他又撰 写了怀念周作人,沈从文,朱光潜,叶公超等人的长文,都是文情并茂,颇 具史料价值. 记得我当初在图书馆找到常风先生的《弃余集》时,我是何等的惊喜. 没想到常风先生评介了那么多现代文学作品,而且独具慧眼,褒贬得当,就 是半个多世纪以后的今天来看,也是极富启发性的,大有助于我们理解这些 作品的艺术价值和重新确定它们在文学史上的位置.难怪前几年李辉兄编选 《〈大公报〉书评选》时,常风先生的入选作品就与公认的书评大家刘西渭 (李健吾)一样多.后来,我又在旧书店寻得《窥天集》,庆幸之余,对常 风先生在外国文学理论,中国古典文学等众多研究领域里所取得的成就更是 深感佩服. 我认为像常风先生这样优秀的书评家,文学批评家,长期不为人知,实 在是不公正的,是现代文学研究的严重缺陷.我一直希望常风先生的著作能 够重新整理出版,还历史以本来面目.因此,前年《逝水集》问世,我着实 高兴了一阵.也因此,去年秋天常风先生嘱托我为他编选继《逝水集》之后 的第二本文集,我是十分乐意,并愿竭尽绵力的.现在书已编讫,谨作如下 说明: 全书分为二辑.第一辑为常风先生当年自己编定的《窥天集》的全部, 其中《〈面纱〉题记》这一篇虽已编入《逝水集》,但为保持《窥天集》原 版的完整性,仍予收入.第二辑是"集外文",编入目前已发现的常风先生 的集外文,又分成三组.第一组是 14 篇中外文学批评,包括对德国美学家莱 辛和尼采的评介,对自古希腊以来若干西方经典作品的赏析,以及对新文学 与古文学关系的探讨,等等.《马二先生》这一篇发表时署名"张柽".第 二组是 13 篇书评,其中 《两本翻译的康拉德小说》 删改后曾以 《康拉德的 〈黑 水手〉》为题编入《弃余集》,现把最初发表的全文收入本书,有兴趣的读 者不妨加以对照.第三组是 3 篇散文,常风先生的早期散文虽然数量很少, 但都是情真意切的感人之作,是很难得的.常风先生的集外文中还有《中国 诗的节奏与韵律》等篇,久觅不获,只能暂付阙如,留待今后有机会时再增 补了.此外,入选诸文中有些译名与今天通行的不一致,为保持历史原貌, 未予改动. 愿本书的出版,能使我们进一步认识在文学研究上探索了大半生的常风 先生,并能作为我们今天全面评估 20 世纪中国文学的有益的借鉴. 1997 年 4 月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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